芝麻却无动于衷,过了会儿不耐烦道:“喂,哭会儿得啦。冤有头债有主,有能耐找雇主报仇去。”
“雇主…雇主…”
闻言大魁止住悲声,但眼中已不见愤怒,剩下的只有死灰。
“对呀,本来行有行规我不该说,可现在不是保命要紧嘛。”
说着芝麻冲他笑道:“咱们打个商量,你先放我,然后什么都告诉你。”
“放你?”
听罢大魅想了想道:“好,那就放你。”
说完转头向魏不活道:“兄弟,帮我放开他。”
“这又何必,不放照样问得出来。再说…”
说到这魏不活顿了顿道:“雇主是谁,你其实早已想到了吧?”
“不,我听他说,一定要听他说。”
说着大魁避开魏不活的眼睛,语气歉疚道:“兄弟,我知道你辛苦。可我还是这么任性,让你为难。”
“没事,只要能了你的心愿,我没什么好为难的。”
说罢魏不活上前用刀挑断芝麻的绑绳,同时在他耳边道:“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耍什么手段,犯下的罪一定会还。真的,不骗你。”
“是吗?”
撇着嘴,芝麻斜他一眼道:“臭小子,别以为占点上风就教训人,这种话我听的多也听的厌了。告诉你,爷爷能来就一定能走,到时候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听罢魏不活不再开口,大魁则迫不及待道:“绑绳都解开了,你可不许耍赖。”
“好,那你问吧。”听罢芝麻满脸阴笑道。
“雇你伤我的人到底是谁?”
“这还用我说嘛,当然是刘掌柜啦。”
芝麻一边回忆一边欣赏着对方的脸色道:“我记得那天已经很晚了,院里正喝酒的时候,刘掌柜突然跑来。
起先非要和戴老大单独谈,可我们在兴头上,谁搭理他呀。
后来又趴在戴老大耳边小声说,刚说几句戴老大便笑着问他为什么?并且让他当我们的面说出来。
哈哈…我记得他的脸色比你好看多了,一会儿红的像猪肝,一会儿绿的像活鬼。不过,也难怪那德性,谁让你这好伙计帮他绝后了呢。
唉…说起来你也真狠,是不是看他娶小媳妇儿眼气呀?那也不至于吧,反正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胡说,我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是意外。”瞪直眼睛,大魁嘴唇一个劲颤抖道。
看他气成这样,芝麻满意地冷笑两声道:“那我就管不着啦,不过戴老大念他那把年纪,所以很同情。
最后连定金都没要就答应了,至于后来少了银子也没追究。怎么样,够意思吧?”
“那、那…”
情绪激动,大魁半晌后才继续道:“为什么给我买新衣服呢?”
“哦,那是我的主意。”
说着芝麻瞥他一眼道:“你长年呆在客栈里,而我白天出来也少,所以压根没见过你。但这种事不能搞错,于是和刘掌柜商定专门给你买身衣服,辨认起来就方便了。”
“那…”
喘着粗气,大魁声音愈显干涩道:“那我再问最后一句,打伤我回去后,刘掌柜说什么没有?”
“这个…”
听罢芝麻思索片刻道:“他听说事已办妥也就罢了,否则还能怎样?难道一命抵一命吗?嘿嘿…他没那个胆子,也出不起那价钱。”
“也就罢了…也就罢了…”
声音低沉下来,大魁的目光直直垂到腿上。突然间变得平静,那是一种解脱后的平静。
“怎么?”
见状芝麻蔑视道:“既然知道仇人是谁,那就去报仇啊。瞧你这德性,还是男人吗?”
“报仇?”
抬起头,大魁茫然地看他一眼。接着望向地面艰难地摇头道:“不用了,掌柜的比我更难受。我不恨他,如果要恨就恨造化弄人吧。”
“他难受他活该,关你什么事?真是窝囊废,连我看着都生气。”说罢芝麻使劲啐他一口。
“是吗?”
听罢大魁将头低的更深,但此时魏不活却轻拍他的后背,让他挺起胸膛道:“大魁哥,知道我怎么看你吗?”
“肯定…也觉得窝囊吧。”
“不,我很佩服。”
“佩服?”
“对,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宽容的人,居然这样还能体谅别人。了不起,我真的佩服你。”
“兄弟,不用哄我…我自己明白。”听罢大魁艰难地苦笑道。
“哄你?呵呵…”
听罢魏不活摇头道:“我刚才一直听你俩说话,忽然觉得你们很像,都是失去一切身处绝境的人。”
说着魏不活看眼芝麻道:“而且原因也很像,都是因为仇恨所致。”
“哼!”冷哼一声,芝麻立即扭过脸去。
“由此可见,仇恨这东西只能带来伤害…可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魏不活眼睛发亮道:“本来我也想不出来,可你给我指明了出路。对呀,唯有互相宽容,互相体谅。责人之前先责己,恕己之前先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