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漱月斋的门打开了，一个老太监踏出门槛，将楚小舟好一阵打量后，凑近朱老雀的耳鬓，两人好一阵儿窃窃私语，老太监才放心地拍了拍朱老雀的肩膀，将两人带进门去，穿过层层叠叠的书架，来到一扇屏风后面。
“两位就待在这里，切记千万不要出声，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否则待会儿惊扰了贵人，可都是要担着诛九族的罪名！”
老太监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目光却只盯着楚小舟一人，临说完还恶狠狠地做了抹脖子的动作吓唬她。
等老太监走后，楚小舟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吱呀一声，门重新被人打开，两个人吵吵嚷嚷地走进来，一个人的声音温润如风，不急不躁，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楚小舟看朱老雀听到这人声音后，神色猛然一凛，料想准是皇帝陛下无疑了。
第二个人却像是才刚睡醒没多久，嗓音慵懒，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怒火。
但是楚小舟听到这人声音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幸好她早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否则肯定会吃惊地叫出声来。
她这时才醒悟过来，朱老雀一路强调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天下地下，能让她彻底相信快活王阴谋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快活王自己。
而此刻跟在皇帝身后的，竟然真的是快活王。
这是什么情况？楚小舟大脑快速转动起来，以朱老雀的身份，不可能如此顺利进入尚书房，除非已经获得了皇上的许可，或者说，这件事本身就是皇上的意思。
但是皇上如此费尽周章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楚小舟还没来得及问朱老雀，不远处的快活王就开口说话了。
“陛下，您今日一定要给微臣一个说法了！”
说话的快活王早没了往日的闲散做派，浑身的衣物也油污一片，似是多日未曾洗漱，任何人凑得近些，都忍不住掩鼻以示厌恶，何况是闻惯了鼎食玉津的皇帝，此刻站得离快活王几十步远，面上一脸沉静，只是眉心还频频皱起。
“余爱卿，你已经赖在宫里多日了，朕上朝时，你在天启殿门口躺着撒泼，下朝了又追到朕的书房来，你到底想要朕怎样？”
“皇上，当日的不空山上，你是亲眼所见，皇后为了置小舟和余辜于死地，居然起用了工器营的士兵，我的陛下哟，那可都是咱天楚军部用来攻城的军队啊！用在两个孩子身上，那是该有多大仇恨？……我就想亲口问问皇后，她贵为一国之母，为什么非要和两个孩子过不去！”
“事情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嘛，皇后姑侄当日是被太监王瑾胁迫，误伤了令堂和小舟。”
“我要当面问个明白！”
“皇后重病在身，一直卧榻不起，你难道要闯后宫去问？”
“微臣不敢！微臣就是想不明白，孩子们和皇后的仇恨到底是从何而来，陛下让微臣明白了，微臣还继续做回那个乖乖听话的快活王！”
“你真想知道？”
“迫切需要知道！”
“也罢，遇到你这样厚脸皮的臣子，也算我这皇上倒了霉运，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整件事都与两个孩子无关，一切却都是因你而起的！”
“因为我？请陛下明示！”
“你还记得当年的风暮原大战吗？”
听到“风暮原”三个字，快活王面上的无赖模样忽然收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