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喘息声很快就被天台上的风带走了,而那颗疲惫的心却饱受风霜的洗礼。
一阵铃声打破了风的沉寂,倩兮予从手包里掏出手机,她整个人表情木讷,她那傲慢且骄傲的强悍外表之下,那颗包裹着的柔软内心在此刻却再也硬撑不下去了。
“倩副总,您在哪儿?”陈昊走出会议室却一直不见倩兮予的踪影,他原本以为她是有别的事情去处理,所以,陈昊一直在车库等待,可是,过了那么许久,倩兮予始终没有出现。
“天台,最高的地方。”倩兮予淡淡地说着,她那空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悲凉,此刻,她正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45度的地方,据说那是仰望幸福的角度。
“倩副总,您等我,我马上过来。”陈昊一惊,他完全是在电话那边低吼,那焦急的语气里有难掩的担忧。
难道还会有人担心我么?倩兮予将电话扔在一旁,索性坐在了台阶上,她连高跟鞋都甩在了一边,风轻轻吹过来的时候,感觉真好,只是好冷!
这是初冬的时节,天气越来越糟糕了,常常雾天或者阴天,远处的建筑物在云雾之中那么地不真切,一切就像是幻觉那般,可是,它明明又是存在的,就好像是两个人在感情中,口口声声地相爱到永远,可是,当一切变得现实的时候,却终究猜不透对方的心。
陈昊从车库冲到电梯旁就焦急地按电梯,但是电梯却总是走走停停,一直徘徊在楼上不肯下来,陈昊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一向都是沉稳的人,现在竟然也慌乱起来,他时不时地还松动一些那领结,却并没有释放内心的压抑。
当电梯的按键显示红色的时候,陈昊几乎是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冲了进去,然后在一长排的数字按键上选了最高的那层,电梯里有几个人在无聊之际也侧目看了看几眼,也许,没有人会觉得他像是想不开的那类人吧,但是去顶楼确实有点奇怪。
陈昊只是在不安地数数字,也许这是排遣内心苦闷与焦急唯一的方式,每次闪动一下陈昊的心就沉沉地跳动一下,渐渐地似乎心跳跟电梯显示的数字变动呈现出相近的频率。
当陈昊出现在天台上的时候,他大口喘着气,“还好,总算是赶来了。”
倩兮予拉紧被风吹乱的衣服,双手环抱在胸前,她的眼神里满是萧索与荒凉,明明满是疮痍的内心却又生出一丝恨意,如同春末的野草一般在拼命地疯长,她越是想要控制这种感觉,却愈发觉得无所适从。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么?”倩兮予突然转过脸,寒风中她的几缕卷曲的秀发轻轻拂过那明艳动人的脸庞,却更显得妩媚。她的语气是动情的,充满着对美好感情的怀想。
“也许有吧。”陈昊愣了愣,他面对倩兮予这样直白的问题,他的脸微微一红,毕竟倩兮予是他的上司,他们也只是工作的关系,所以陈昊的回答也是含糊其辞。
“有烟么?”倩兮予侧过脸,她的声音轻得仿若云烟,可是,那淡淡的语气里却有浓得不可言说的沉重忧伤。
“啊?烟?”陈昊微微蹙眉,他以为是他听错了,“哦,烟,这里有。”陈昊慌乱地在口袋里摸着,然后从精致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细长的555香烟递给她。
倩兮予轻轻把香烟放在丰盈的双唇之间,手中的打火机在顷刻间就燃烧出灼热的火苗。她微微迷离的眼神和风中故作洒脱的姿态,在寒风凌乱了秀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只是颓废。
“咳咳——”因为第一口吸得有点有力,倩兮予掩口轻咳着,眼眶里都有点盈盈湿润,看得出来很少吸烟,连动作都那么不熟悉。
陈昊见到倩兮予被烟呛到了,他主动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条折叠方正的手绢,是那种亚麻的材质,精致而低调的颜色,上面还有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你担心我?”倩兮予接过手绢,轻轻擦拭着手心,她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还夹着那根燃着的香烟,那红色的指甲陪着白色的香烟,有一种格外冶致和狂野的气息。倩兮予将烟凑至唇边,轻轻吸了一口。
因为正迎着风来的方向,那缓缓飘散在空气里的淡淡烟雾也朝着她的方向吹着,她不由得下意识地微眯着双眼,那迷离的眼神似乎带着撩逗的意味,让人心神摇曳。
她将缠绕在唇齿间的烟雾带着玩味地感觉缓缓吐出,那微微上翘的嘴唇缓缓地吹着气,那一缕袅袅轻烟萦绕在空气里。
“别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陈昊一脸难为情,他本就不擅长跟女孩相处,更何况牵扯到那些令人面红心跳的问题,陈昊刻意的回避着,他的关心跟他的人一样简单。
倩兮予淡淡一笑,情绪却陷入更为低沉的感伤里,她那精致的面容在氤氲的烟雾里显得格外缥缈。她现在的内心正挣扎在爱恨的边缘,那种一想到唐旭就会硬生生地疼,如同刀割一般切肤的疼痛。尤其是唐旭那么淡然说出的话,就是他的那种毫不在意,让倩兮予愈发觉得痛苦难忍。
“回公司。”倩兮予起身,她斩钉截铁地说着,那脸上的愁容瞬间烟消云散。
其实,真正高的地方不是天台的高度,而是承受那颗悬着的心从最高处掉落的巨大落差,以匀速直线运动瞬间掉落,带着以不甘心的加速度,然而,连风的阻力也无法阻止。
医院的下午,因为天气的原因显得格外阴郁和沉闷。
“蹬蹬——”医院的走廊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唐旭在结束公司的会议之后,他就直奔医院,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尤其在这段时间,唐旭再次深切地感受到那种待在尹陌身边才有的安心感觉,促使着他顾不得其他的任何事情,他只想去陪着她。
当唐旭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看到顾洺哲正捧着一本书在念给尹陌听,而斜倚在病床一侧的尹陌则一副乖巧的模样,他们时而还会相视一笑,唐旭看着他们相处和谐的画面,心里竟然升起一丝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