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new)(2 / 2)

江成月踏着及膝高的花花草草在谷底艰难行进,四下找寻,不多时便被他隔着雾气发现了齐登邈的踪迹——他/它掉落在湖中心,用两只粗壮的爪子趴着一棵石柱状的火山岩,当做了救命稻草,半身浸泡在温泉水里,四只翼被活生生扯掉了一只,残了一只只剩下一半,大量的血将周边温泉湖水都染成了黑红色,浑身湿漉漉的,一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他/它剧烈而艰难地喘息着,不时因为脱力而滑落下去,齐登邈所在的温泉湖泊中心想来水温高过周边,冒着沸腾的泡泡,泡在那水里想来不会太舒适,每每落下一段,他/它又被烫得激起力气朝上再爬一点。

他那张丑陋的脸绝望地露出几分哀切的表情,不时发出低微的悲鸣。

江成月看着眼前温泉湖泊,朝前走了一段,靴子被水浸湿,湖水的最边缘水温还略低,越往中间越暖,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想。

湖底也都是崎岖嶙峋的黑色火山岩,越往前走水下可视度越低,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崴了脚。江成月于是立在那里,看着中间的齐登邈。想了想,他收了墨龙,凝神试图用一用指尖的鬼魄。

御剑过去显然不切实际,齐登邈现下那庞大的体型,江成月不想费那个劲儿去捞他/它,而且情况既然不紧急,那当然利用这机会和鬼魄多磨合磨合了。

鬼魄不愧是上神的法器,当真是好用,江成月刚凝神冥思试着操纵它,那边指尖的五指指套已经“咻咻”几声飞将出去,射向湖泊中心的齐登邈,一下子将他/它用铁链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点一点给拖到了岸边,江成月脚下。

江成月心里还没有来得及窃喜完,就低头见齐登邈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模样,再想想现下这体型不太方便操作,江成月又试着通过鬼魄给他输送了些许魔力,不多时,就将齐登邈变回了先前的人形。

变回人形齐登邈也是遍体鳞伤的,无知无觉般躺在江成月脚下。擎昌君很不客气地伸脚踏上了他的肩,在他伤处碾了碾。

“唔——”不多时,昏厥过去的齐登邈被剧痛激醒,缓缓睁开了眼睛,凝神看了半天,才认出江成月来。他艰难掀了掀眼帘,冷笑道,“擎昌君……事到如今不动手,还待什么?”

他现下魔力几乎耗尽,额头升魔印便没有能力隐去,江成月盯着那熟悉的印记神情古怪地看了好久。齐登邈似被人盯着什么隐私似的,竟然显示出几分羞愤的模样,现下周身被锁没法动弹,干脆转过脸去想要将额头的升魔印隐起来。

江成月手一伸将墨龙拿上,用剑刃拨弄了下他的脸,便又强制地将他额前的升魔印转了过来,冷笑道:“没想到……这印记竟是你的标示。说说吧,你们这一族是魔界哪一族的?我找了这么久……为什么从未有人见过这个升魔印?你从一开始就隐藏起来了?你们这一族还有什么人?”

齐登邈沉默以对。

江成月道:“当年你在奕蠡城见到莹儿的时候,看到她手上的印记……是因为那个印记才帮她‘往生’的?她并非魔族,连半人半魔都不是,纯粹的凡人阴魂,以你的修为不会看不出来,为什么还要帮她?当她作同类了么?”

齐登邈依旧不说话。

江成月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合作了?就准备咬牙一个字不吭,是当真以为我没法子撬开你的嘴么?”

齐登邈冷笑道:“在擎昌君眼中,我齐某人连个妇道人家都比不过……擎昌君未免也太轻看了我。”

江成月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这个“妇道人家”指的是谁,当是从头到尾未曾背叛自己的莹儿吧。提及她,江成月顿了顿,默然半晌没说话。过了半天,他冷笑一声道:“好吧,既然你是块硬骨头,看来严刑逼供也没什么用。既然如此,我便将你交给淮山兄好了,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你猜依照你先前对娄涿魔族的所作所为……他会怎么对付你?”

闻言,陷入绝境却一直一脸淡然的齐登邈果不其然双目微睁,脸色更加煞白了些。

擎昌君一见触着关窍了,叹了口气又语带讥讽地笑道:“说起淮山兄来,倒让我想起先前他和我说过的……关于你的事。从前他和夜岚待你如至亲,你却为帮尤渊灭了娄涿满门?也当真忘恩负义歹毒至极。裂阳君接了尤渊战书的那一刻,估计作梦也没有想到,却是死于自己最信赖的心腹之手吧,其中细节便是淮山兄和我说起也是数度凝噎,一语带过。毕竟是灭门惨案,于情于理我也不好追问其中细节……不过我一直很好奇,裂阳君死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神情,看向你又该是什么样目光?不可置信么?不甘心么?满是疑惑不知你为何这样做——”

“闭嘴。”齐登邈咬牙切齿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来,脸色惨白如纸。

江成月怎可当真如他所愿地闭嘴,而是居高临下睨着他冷笑道:“事是你做下的,怎反倒到了别人口中连说说你都听不得?还是你想说其中另有隐情,所有人都冤枉了你?”

齐登邈怒目圆睁瞪着他,那架势像恨不能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