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坚定,“嗯,陛下,臣年事已高有些力不从心,巍峨殿该换个主人了。”他说出话后眼眶微红,那模样还是安若瑜第一次瞧见。
“那便依你,择黄道吉日传位吧!”陛下摆摆手,恍然间他也觉得自己老了,在朝廷中同大臣们勾心斗角,又要防着后宫女子的家族谋反之心,心力憔悴。
“多谢陛下,那老臣告退。”他带着安若瑜从御书房走出,他负手站在高台处许久,安若瑜说道:“你舍不得巍峨殿,这祭司何不继续做下去?”
他笑的风轻云淡如释负重,语重心长说道:“有些东西,即便再不舍也要放手,我曾承诺他要守尚朝和他的子孙三百年,我做到了,是时候放我轻松活一回。”他眯起眼睛歪着头望着天上那轮太阳,晴空万里正如他来时的那日这般明媚。
“以前的事情你想起来了?”
“嗯,都记起来了。”他封存的记忆被解封,回忆仿如潮水般涌来。
当时刚打下江山的先皇正鲜衣怒马,途径荒废的村子的时,霁言衣衫褴褛便坐在土墙上望着夕阳,等待着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他断了一条腿哪里都去不得,能活一日便活一日。
先皇坐在马背上,身后的骑兵打着“尚”字的旗号,他朝霁言招了招手,喊道:“喂!你在看什么?”
他艰难回答说道:“我在等星辰。”
他对着士兵说道:“在此安营扎寨。”他也想瞧瞧这少年到底做什么。
夜幕降临,头顶上几颗星星悬空,霁言问道:“你可带了铜币?”
“给你便是。”
霁言将铜币随便一抛,为他卜了一卦,说道:“你乃未来的真龙天子,而你的尚朝百年不落。”
先帝挑了挑眉并不信他所说的话,饮起酒囊里的烈酒,“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他思索了一阵子,说道:“我看你能掐会算,我赏你口饭吃你替我卖命,我的宫中缺个坐镇的祭司,若真如你所说尚朝百年不落,若十年内有动**,我便要了你的命。”
霁言嗤之以鼻,村子之所以被屠戮是因为有人忌惮他们的能力,霁言是这里最后的族人。
“怕你不成,走便是。”
这赌约最后赢得人是先帝,便是死后都坑了他几百年,霁言这一守便是三百年之久。
安若瑜甚是不解,问道:“祭司,既然你们都能算到百年之后的事情,为何……算不到村子会被屠戮。”
“我们早知结局,逃不出天命的,即便躲过了屠戮还有会瘟疫。”上天独独留下他这一脉,想必就是为了让他守护尚朝,净化世间的污秽,还人间的太平盛世。
“你总说我们是同族?难道我是您的后人?”
他笑了笑,他一生不曾娶妻纳妾何来的后人,“以后你便知晓了,黄道吉日在这月末,回去准备准备吧!”
二人同返巍峨殿,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安若瑜要接任祭司之职的事情,传遍尚京城。
得知消息的洛霄喻甚是期待他二人重逢时的场景,他日思夜想的沈安终于成了天下人敬仰的祭司,也对以后的计划有所帮助。
“可是尚京有喜事?”
秦崖一月前从宗门跑到了江南,掌门终究未能寻到长生术过世了,处理完后事他推举自己的师兄担任掌门之位,同洛霄喻从小玩大的同钦继承了他师傅的位置,一跃成了幻宗最年轻的长老。
他收起了信笺甚是欢喜,语调都愉快了许多,“师傅,安儿她要成为祭司了,我要去尚京城看看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秦崖嘱咐说道:“那你小心华铮。”
“徒儿知道了。”
他似飞出牢笼的鸟儿一心奔向自由,也不知他的安儿是瘦了还是胖了,呆在船上夜里更是辗转难眠。
按照祭司传位仪式,两位祭司要手执青松折枝,赤脚从巍峨殿走到皇城上,以示对此仪式的真诚,尔后接受百姓的祝福。
她窝在房中来回踱步,传位仪式堪比新皇登基,从折枝到祭礼这其中的繁琐流程便几十道,她手里拿着一叠的信纸,便是她要吟咏的礼词,比她在念私塾时要背诵的诗词还要多。
菊苣拖着木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件淡蓝色的宫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