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末,闭门鼓敲过。毕岸原意,让胖头和汪三财留守,三人出去即可,但公蛎断然拒绝,非要拉着胖头一起。毕岸、公蛎、胖头三人在阿隼的带领下悄悄摸出门去。为了避免碰上宵禁的士兵,专拣偏僻的小巷子走,先是一路向北走了好几个街区,接着转东,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偏僻的大宅子前。
门洞漆黑,一个灯笼也未挂,两尊巨大的石狮肢体残破,在黑暗中像是两个阴沉矗立的夜叉。胖头抹了一把汗,小声道:“这是哪里?”
阿隼回头一瞥,沉声道:“别说话,对方人多,不要惊动了他们。”他的两只眼睛竟然如饿狼一般,发出绿油油的光。
公蛎又是心惊又是胆怯,心想这阿隼少年老成,沉默寡言,似乎身负异术,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今晚贸然答应和他们一起行动,可要小心为妙。想到此处,他偷偷拉一拉胖头,做出一个“累坏了”的表情,故意落在后头。
阿隼带路,来到前面一处荒草掩映的角门处。待公蛎和胖头磨磨蹭蹭地赶到,门前只剩下了毕岸一人。
毕岸背着手,气定神闲,仰脸望着天上的星星。公蛎正想问阿隼去哪里了,只听里面哗啦一声,角门打开,阿隼探出头来:“快进来!”
原来阿隼不知何时进了里面。
二人不敢多话,跟着毕岸走进园子。园子看来荒芜良久,浓密不透风的荒草足有一人多深,将小径遮得严严实实。如今六月末,天上无月,漆黑一片,公蛎倒无所谓,胖头如同瞎子一般在里面**乱撞,不时踩到公蛎的脚。又正是酷夏,只觉得蠓虫扑面,闷热之极,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走过好长一段,又穿过一片竹林,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半亩大的池塘出现在面前。池塘对面,影影绰绰可看到一处房间,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来。
阿隼低声道:“就在这里。那房子是竹房,架空放在水面上的,四面临水,只能从此处潜入。”
毕岸微微点头,向后看了一眼,道:“胖头断后,在此守着。公蛎跟我来。”说完轻手轻脚钻入水中,朝房子游去。
公蛎有意显摆,脱了上衣朝胖头一丢,偷偷显出尾巴,身体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快速游动,很快超过了毕岸。
水并不深,但因为不能发出响动,只能潜行。公蛎故意展现自己良好的游泳技巧,在水中如滑翔一般,不泛起一点水花,在水里转着圈儿畅游。不料有些忘形了,折到另一侧,尾巴扫到一块石头上,碰得生疼。回头一看,是掩埋在水里的汉白玉小型灯塔,看上去有些面熟。
公蛎将身体盘起来,绕在灯塔上,尾巴探到平整的塘底,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金谷园的下沉舞池么,何时变成了池塘?
不过已经顾不上多想,看毕岸已经游到竹楼r>
出乎意料,房间里空无一人,一些红色舞衣散乱在白木小**,靠近门边的竹桌上乱七八糟丢落下一些胭脂水粉、花露手帕,看起来像是匆匆离开,未来得及收拾。
没看到什么**场面,公蛎有些遗憾。毕岸却十分惊愕,一边倾耳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皱眉思索。公蛎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上次见到的画面,心里有些犯怵,正想劝毕岸回去,却见他游到房门一侧,跨上台阶,推门走了进去。
阿隼那小子神出鬼没的,又不知去了哪里。公蛎跟着毕岸,小心翼翼地进了房。一股浓郁的女人体香扑面而来,但味道同上次的明显不同,显然不是一批人。
公蛎侧着身子站在门口,随手拿起桌子上一瓶用了一半的胭脂,放在鼻子下嗅个不停。
十二个狭窄的白色木床,十二件红色舞衣,墙壁上还挂着笛子、琵琶等乐器,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寻常教坊。毕岸绕着走了一圈,喃喃道:“奇怪,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他们临时更换了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