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人的钱,自然要表现出负责的样子来。公蛎一本正经地俯身听了听,觉得王宝仍然气若游丝,并未好转,故作体贴道:“我知道毕掌柜您无所不能,不过解毒这玩意儿,实在难了些。要不,咱另请个郎中看一看?”
毕岸不加理会,而是饶有兴致地敲打着那堆破玩具,道:“你也过来看看。”
公蛎忍住对这堆玩具的轻视,蹲下去看。王宝能有什么像样的玩具,不过是一堆破烂:粗糙的木头小人,小木剑,小弹弓,鹅卵石,破纸片,生锈的废铲子,碗口大的椭圆形木环,缺了一个轮子的小马车,还有两只装在盒子里的死甲虫等,脏兮兮的,公蛎摸都不愿意摸。
毕岸拈起木环看了看,重新丢到破包袱里,拎起整兜玩具放在了窗下。
亥时未过,公蛎早早地将床板支好,准备躺下。谁知毕岸三下五除二将简易床板拆了,道:“今晚守夜。”
公蛎莫名其妙,道:“又不是过年,守什么夜?”
毕岸将窗关紧,道:“今晚你,我,还有胖头,一同守着王宝。”
公蛎一下子警觉,吃惊道:“怎么,难道张瓶子会来暗杀不成?”心想就张瓶子那个小身板,光胖头一个对付他也绰绰有余。
毕岸拿出一把匕首丢给他:“试试看,合不合手。”
公蛎道:“用不上吧?”想了想,觉得若是用匕首,只能近身肉搏,危险大,便伸手拔了毕岸随身佩戴的长剑,道:“我用这个。”
毕岸道:“随你。”接着叫了胖头来,布置了一番。
王宝的小床放在正堂靠近公蛎房间的位置,周围椅子桌子全部移开。公蛎疑惑道:“这样他动起手来不是更方便了?”
毕岸用棉布将王宝身上**的部位全部裹上,然后盖上薄被,只露出脸部。幸好天气冷,倒也不会憋坏了他。
接着放下公蛎房间的门帘,他二人躲在门后,让胖头躲在外面窗下。公蛎觉得此安排甚不合理,忍不住道:“张瓶子有这么笨吗?明明知道我们几个都在家,岂非送死?”又道:“今晚留着门,你把大门都拴死了,人家怎么进来?”
毕岸慢条斯理道:“谁说来的一定是人?”
公蛎吃了一惊,想起珠儿说的那种动物,颤声道:“莫非是……一只成了精的獾?”
他除了怕鬼,最怕的就是天敌。毕岸面无表情,道:“过会儿碰上就知道了。”
公蛎恍然大悟道:“你这是拿王宝来做诱饵?太不地道了!”
毕岸对公蛎的废话连篇早已司空见惯,理也不理。胖头兴奋地握着根大棍子,挥得虎虎生风:“来了归我!你们都不要跟我抢!”
毕岸却道:“你只管躲着,不听到我叫你,不要出来。”
正堂的火生得旺旺的,王宝睡得甚为安稳。毕岸和胖头各安其位,精神抖擞,而公蛎裹着被子歪在**,早犯了迷糊。
冬夜漫长,恍恍惚惚中,公蛎忽听外面极其轻微地哗啦一声,一下子被惊醒了。
毕岸朝公蛎打了个手势。公蛎丢掉被子,蹑手蹑脚朝窗外看去。
外面并无一人,也不曾有什么异常的气味。公蛎折回来,重新躲在门框后。
叮铃一声。这次听的更为清晰,仿佛就从房间里发出来的。公蛎正在分辨声音的来源,毕岸门帘一挑,指着那堆玩具低声喝道:“那里!”
那堆玩具在动。缺了车轮的马车慢慢倾斜,鹅卵石抖动着滚开,放在最上面的破小木盒子翻了,盖子落在一旁,两只甲虫滚落出来,触须还在一抖一抖地动。
公蛎看向毕岸。毕岸似乎极为震惊,紧握匕首,目不转睛地盯着玩具。
梆——一声极其轻微的梆子声,若不是公蛎听力异常,根本不能分辨。
公蛎心头一颤。再看玩具,抖动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动,很快,放在最底下的木环暴露了出来。
木环慢慢竖起,偶尔在玩具堆里转个圈儿,如同活物。公蛎吃惊道:“这东西也能成精?”话音未落,只听吧嗒一声,木环顶部的搭扣开了,冒出一丝亮晶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