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瘸腿乞丐忽然道:“这个乌血症,兴许还有救。”

老头怔了一下,露出惊喜的神色,但随即黯淡了下去:“我先祖攰瞳,当年是个有名的巫医,也只是让我这一脉比其他支族多活个几年而已,最终还是未能逃脱乌血症的噩运。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除非找到法器。”

瘸腿乞丐道:“法器如何丢失的?这么多年来,中间是否找到过?避水珏有何用途?”

桂老头欲言又止,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忽然板起了脸,粗暴道:“这是我家族的秘密,不方便道与外人知道。”

瘸腿乞丐随随便便道:“不愿说也罢。”他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阿牛,道:“阿牛可就可怜啰。”

桂老头面色铁青,怔怔地看着阿牛蜡黄的脸。

瘸腿乞丐打了个大哈欠,道:“你刚才说还有另一个门人,是方氏。”

桂老头双唇紧闭,默然不语。瘸腿乞丐微微皱起眉头,道:“怪不得你同冉虬不对付,在明白事理方面,你比他差远了。”

桂老头这次却没有反驳,颓然道:“是。”

瘸腿乞丐道:“方氏找到了法器,却没有归还,而是据为己有,开创了巫教。”

桂老头惊恐地看一眼四周。瘸腿乞丐大咧咧道:“方氏背叛,巫教借助法器,逐渐壮大。攰氏同冉氏自然不依,但经过巫教多年围剿,两支逐渐凋落。最不该的是攰氏一支,到了攰和手里,因为乌血症,竟然投靠了巫教。”他忽然逼近桂老头:“这才是冉氏同攰氏翻脸的根本原因吧?”

桂老头激动起来,手指徒劳地在空气中屈伸:“你……你胡说!”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眼神散乱,精神委顿。

瘸腿乞丐眼里露出一丝讶异,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桂老头毫无反应——他已经瞎了。

刚才以针扎中指聚拢精神,已属竭泽而渔。

瘸腿乞丐却不肯放松,继续道:“你答应巫教当今的头领龙爷,帮他们找到避水珏,巫教便帮你治好乌血症。”公蛎小声道:“巫教要避水珏,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桂老头表情古怪,半晌才道:“法器虽然被巫教控制,但其中的终极秘密,方家族人仍不能参透。近两年盛传避水珏在洛阳露面,但费尽心机找到的,大多是赝品仿货。巫教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避水珏是法器的半边钥匙。”

公蛎好奇道:“另半边钥匙是什么?”

桂老头脸色一沉。公蛎吓得把头一缩,忽然想到他已经瞎了,这才又挺直胸脯。

瘸腿乞丐继续道:“攰氏善于工事,多能工巧匠,听说攰氏祖先曾与公输家族弟子切磋呢。”

桂老头嘴角**,面露意色,冷冷道:“若不是深受乌血症困扰,我氏族兄弟,哪个拎出来,不能称为行业楚翘?!”

瘸腿乞丐点点头,唏嘘了一番,道:“对于乌血症,老丈同祖上当真没有对巫教有过半分怀疑?”

桂老头茫然道:“怀疑?什么?”

瘸腿乞丐慢条斯理道:“你们的乌血症,原本巫教故意为之。”

桂老头冷笑了一声,尖刻地道:“我还以为你有何高见呢。哼哼,怀疑又怎么样?巫教法术高明,这乌血症,根本是不治之症!”

瘸腿乞丐笑了,讥讽道:“自己不行,甘愿奴颜婢膝臣服与人,便以为天下人都如你这般么?”

桂老头转动了脖子,空洞地看着他站的方向,道:“你……你真不是巫教的人?”

瘸腿乞丐一笑,道:“当然,我同巫教有仇。”

桂老头的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终于痛痛快快承认:“对,我就是攰和。我倦了,烦了,所以妥协了。”

他忽然暴怒起来:“你能想象从一出生,就不断有人重复告诉你,你会得乌血症,你必须要找法器,若不能完成祖师爷遗愿便无颜面对地下祖先!我讨厌这一切!凭什么,凭什么因为祖上的一时意气,便要子孙后辈承担如此沉重的负担!”

他目眦欲裂,悲愤交加:“我不服!我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所以成年之后,我便将所谓的祖训抛之脑后。我娶妻生子,儿子又成了家,有了阿牛,一切都和和美美,看似平静。我抱有一丝侥幸,想着或许只要我离开家族,便能摆脱所有的责任和诅咒。直到那天,我的儿子和儿媳,莫名其妙,都死了!”

他胸口猛烈起伏,脸憋得发紫。公蛎很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