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伴奏都不是安远道了,要是钢琴伴奏还没有换,指不定还会传出些什么,”
罗清的语气像是在说着笑话一样,然后林绵听到她的颜料盒打开的声音,木质的盒子,带着些古老的吱呀一声,林绵总觉得这个盒子要坏不坏,可却始终没有舍得换,只是觉得用的久了感情自然也会深些。
然后是整个盒子被狠狠摔到地上的声音,带着盒子里面的颜料,凌乱的肮脏的洒了一地。
罗清拍了拍手,随口提了一句,“也是觉得奇怪了,你说林绵怎么老是死死缠着安远道不放呢?不是说你跟安远道只是有误会吗?”
“可能,是因为很喜欢吧,我也是才知道,她是这种人,故意挑拨我跟远道之间的关系,还趁机上位……”落笙的语气多少有些委屈,只是很浅的一些流露的感情,林绵忽然很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看看她说谎不眨眼睛的样子。
“不过也是,这样的人,太遭人恶心了。”罗清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附和着落笙的话。
落笙低头看了看表,恰好礼堂的钟声又响了一次,晚会快要开始了。
“我们先走吧,待会儿林绵得回来拿画板了。”罗清建议道,落笙点点头,
林绵猛然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要往画室里走,还是躲起来。
画室里传来椅子移位的声音,应该是不知道谁不小心碰了一下。
林绵下意识往楼梯里上去,转身的时候却没有忍住撞到了手肘,痛的整个人直皱眉,却咬牙忍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站在三楼的楼梯拐角上,看着落笙跟罗清出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今晚的节目单,只是罗清随意提了一句,“也不知道林绵画不成换哪个人上去,有点期待。”
落笙毫不犹豫的损她,“我看你是期待林绵站在台下不能上去的尴尬样子。”
然后是罗清的笑,即使她们已经下到一楼,林绵仍旧觉得,那样的笑声,刺耳的难受。
直到完全听不到她们的声音,林绵才敢从三楼楼梯挂拐角下来,忍着心里的寒意和恶心,她已经不觉得委屈了,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可当自己真真正正走回画室里的时候,她明白那种无可奈何由心底里一阵又一阵涌上来的绝望。
地板上全是颜料,所有的颜料混在一起,只有边缘能勉强看到一些清晰点的颜色,还有中间里那个木盒子,被摔成了两半,在颜料的正中央放着,显眼又孤独,还有角落里被随意丢过去的画笔,也是已经分离了的形态。
还有散落在地板上,颜料里的她的画板,碎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更别提那些白纸,撕的撕,揉的揉,堆砸在颜料里,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混着莫名其妙的恶臭。
林绵下意识的朝着那个写着她名字的储物柜里看过去,里面被塞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还有些浑浊的水从里面留出来,林绵差点要吐了,却只是死死的忍住,就这么看着,视线落在黑色袋子口的某个食品包装里,心底忽然又觉得难受,可又觉得幸好,幸好,只是垃圾,不是别的什么她害怕的东西。
画室里的清洁林绵不知道要怎么搞干净,其他人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波及到,可林绵不知道怎么办,她甚至想不到办法去找一个现成的画板,也没有办法再去找现成的颜料。
她尴尬的同学关系让她迷茫,她甚至于没有办法去借,只是无措的站在门口,一遍又一遍的环视着整一个凌乱不堪的肮脏的画室。
礼堂传来第三次钟声响,提醒林绵该去了,该去候场了。
林绵抓起手机,其实也不知道发什么,只是打开的收件人为安远道的界面,还停留在昨天的信息上,林绵只是看了一眼,又锁了屏。
有些不知道为什么,破罐子破摔的往礼堂走,还顺带带走了储物柜里的垃圾,关上了画室的门。
远处已经可以听到教学楼的同学成群结队热热闹闹往礼堂里过去时的浩浩****,画室这边为中心点的话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再经过,安静的有些吓人。
直到林绵走过去,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很热闹,很温暖,与门外呼呼刮着的寒风截然不同,这里还很嘈杂,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夹在一起,忽然不知道哪里坐着的女孩子喊了一句林绵,林绵看过去,背后却别人狠狠的撞了一把,另一个女生带着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外套,语气说不得好,“你这人怎么在路上傻站着?这么多人偏偏你挡道,烦不烦啊?”
林绵张了张嘴,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因为林绵再往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喊自己名字的女孩子已经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跟别的女孩子说着什么,笑的很大声,加上她因为开心咧开的嘴角,好像一根刺,刺着林绵的眼睛,刺着林绵的心。
林绵没有再理会,只是换了个方向往后台那里走。
还没有来得及掀开帘子去看候场区,就有人轻轻抓住了林绵的手,林绵有点吓到,下意识就想要收回手,却听到了叶思的声音,“怎么这么迟?”
林绵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叶思,却看到少年担忧的脸,还有些犹豫的神色,像是不确定的欲言又止。
林绵下意识挣脱了叶思的手,她太清楚这样的欲言又止,说出来的都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话。
叶思还没有说,林绵就先开了口,“帮我跟指导老师说一声,我没有画板,颜料也没有了……我没有办法,去参加这次的现场作画。”
叶思看着林绵,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翼翼的问,“你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吗?”林绵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叶思知道,可………却没有阻止,心里一下子拨凉拨凉的。
“我……”叶思不敢直视林绵一脸震惊的眼睛,不敢正面回答林绵心痛绝望的语气。
“我看到她们上去了,”叶思一米八几的大个,在林绵的面前,却好像生生的矮了一截一样。
“所以呢?你跟上去了吗?”林绵忽然冷静下来,却只觉得无端的讽刺。
“跟上去了……”叶思抬头,伸手想要去抓林绵,他总觉得林绵现在已经站在了边缘线,不管怎么样的情绪过来,都将快要把她推到深渊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