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慕辞衣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是在怪我害死了你的父亲吗？”
所有人都看着萧雪韵，都以为她会回答一个是。
可是却没有想到，木伊却只是说了一句话，“我不怪你，可我也不能原谅你。”
这话其实听起来很矛盾。
但是慕辞衣却读懂了木伊话中的意思，“你是在怪我没有来得及救他，是吗？”
木伊也只是摇了摇头。
慕辞衣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心里真的没有怪过我吗？”
“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我没有离开，能够替你先找到你父亲？又或者，我没有把麻烦带给你们，是不是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这么说过来，你就真的不恨我吗？”
木伊的手猛地握紧。
而其他人一脸蒙圈的看着慕辞衣，完全没有弄懂慕辞衣这么说是为什么？
自己把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拦？
只有屠滂和金海明白慕辞衣的举动，她是想用这种激将法化解木伊心里的那个坎。
木伊其实怪的不是慕辞衣，而是她自己。
但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而慕辞衣，是木伊能够确定，不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抛弃她的人。
在木伊的心里，慕辞衣是她自己最信任的人。
所以，她只能对慕辞衣动手。
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慕辞衣才有把握将木伊从她自己矛盾的世界拉回来。
果然，木伊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悲痛变成了愤怒，甚至夹杂着一丝丝的仇视，“为什么你不早点回来？为什么这一切都要降临在我的头上？”
慕辞衣望着木伊，轻声道，“如果你恨我，趁着我现在受伤了，打不过你，你就赶紧动手，免得我伤好了，你想打也打不过了。”
木伊愣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慕辞衣会这么说。
而慕辞衣看着木伊，甚至还故意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一边催促道，“不快点吗？我这个样子，现在可是真的打不过你的，还不趁这个时候，把你对我的不满发泄出来？”
“要是你觉得一个巴掌就解气了的话，那我也算是得了便宜了。”
说着，慕辞衣就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坦然。
木伊看着慕辞衣的笑脸，看着看着，她眼里的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哭着看着慕辞衣。
慕辞衣看着木伊的模样，知道木伊的心里崩溃了。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左脸，轻声道，“疼吗？”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让木伊彻底破防了。
她看着慕辞衣充满关切的眼神，她猛地哭了出来。
哭声传遍了云霄，让屠滂他们都不忍的别开了脸。
慕辞衣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木伊，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让你替我承受了这么多……”
木伊哭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翻来覆去只剩下道歉了，“对不起，对不起，慕姐姐，我不应该打你的，对不起……”
“不怪你，不怪你……”
木伊哭的双眼红肿，“慕姐姐，我没有父亲了，我再也没有父亲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慕辞衣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你不是一个人，灵丘学院就是你的家，大师傅，三师傅，四师傅和五师傅，他们都是你的父亲，我也永远是你的姐姐，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
慕辞衣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是望着木伊的眼睛的，她想让木伊知道，即使自己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什么感人的话，可她一直都有把木伊当做妹妹看待。
她了解的人不多，木伊却是她所了解的人当中的一个，这也就是当初，夏倾冒充木伊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慕辞衣就察觉到夏倾的原因。
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演成真的。
木伊对自己，始终还是有尊敬和温柔信任的。
夏倾没有。
木伊紧紧地抱着慕辞衣，号啕大哭，“慕姐姐，对不起……”
慕辞衣只是笑着摇头，“我原谅你了……”
木伊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双眼都肿成水蜜桃了才停住了。
她这才恢复清醒，想起刚刚自己打慕辞衣的那一巴掌，她的脸上充满了愧疚，“你疼不疼？”
慕辞衣摇了摇头，“不疼……”
“对不起，我……”
慕辞衣打断了木伊的话，“都过去了。”
见木伊恢复了理智，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慕辞衣安慰好众人，抓紧时间带着他们离开，“各位，我带你们回去。”
木伊扶着慕辞衣走向出口，终于回到了灵丘学院的范围之内。
所有人看着熟悉的家，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慕辞衣牵着萧泽轩，看向木伊，她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木伊，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天旋地转，很快的陷入了黑暗当中。
失去意识之前，就只剩下耳边的惊呼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