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韩凝缓缓的抬起头，她望着在烛火阴影下的墨凌佑，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知道你是嗜血堂的堂主，如果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在骗我们，如果我知道你是这种两面三刀，杀人如麻的人，我一定不会救你！”
我一定不会救你！
就这么七个字，如同七八刀，狠狠地刺进了墨凌佑的心里。
他望着韩凝怨恨的眸子和她那冰冷的神情，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忍不住用力。
即使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捏碎了，韩凝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墨凌佑。
好像在说，她真希望墨凌佑就这么直接杀了自己，这样，她就不用看着墨凌佑这样一副模样。
墨凌佑似乎是读懂了韩凝的心思，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无数刀，然后又被人抽出来，再捅进去。
是那么的鲜血淋漓。
而拿着刀的人，正是韩凝。
明明韩凝已经这个样子了，可她还是有能力让自己受伤。
而且是那种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墨凌佑的眸子逐渐猩红，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盯着韩凝，“可惜，你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韩凝冷笑一声，“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直接杀了你，这样，就不会给慕姐姐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到现在，你还在为你的慕姐姐着想，可你知道吗？我见了她，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救你。”墨凌佑讽刺的看着她，“你不失望吗？”
面对墨凌佑的挑拨离间，韩凝没有任何的动容，她幽幽的笑了起来，“慕姐姐不来，我很高兴……”
“这样，她就不会受你的威胁，不会因为我而耽误慕姐姐的计划，我很庆幸我没有给慕姐姐拖后腿。”
闻言，墨凌佑的脸色猛地一变，他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在了韩凝的身上，“好一个慕辞衣，她笼络人心的本事还真是登峰造极啊！”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想着没连累她！”
韩凝被墨凌佑的一脚踢的口吐鲜血，她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还没有理会墨凌佑。
“你知不知道你的慕姐姐，今天为了碧灵不在乎你的死活？她想直接杀了我，完全没有考虑到你在我的手里？”
墨凌佑猛兽般怒吼着，“她从来没有在乎过你，你还这么护着她！？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听到碧灵两个字，韩凝的身子猛地一颤，她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你说碧灵姐姐……她被慕姐姐……”
“对，你猜的很对，我跟慕辞衣的第一场对决，我输了。”墨凌佑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我输了，她救走了碧灵。”
闻言，韩凝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就像是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她的笑容越发的大，直至扩到整张脸，她嘴里念叨着，“碧灵姐姐被救走了，被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听着韩凝的念叨，以及她那发自肺腑的笑容，墨凌佑再一次被刺痛了眼，他一脚踩在了韩凝的身上，“韩凝，你就这么不在乎你自己的命吗？”
“碧灵被救走了，你就这么开心？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吗？”
韩凝自下而上对上墨凌佑的视线，她笑的轻松又灿烂，“如果不是我，以碧灵姐姐的能力，她不会被你抓住的。”
韩凝的脸上满是愧疚，“她很多次都可以走，可是因为你拿我威胁她，所以她才放弃机会，这些，我都知道。”
“我更知道，碧灵姐姐保护我，是因为她答应了慕姐姐，我已经牵连了慕姐姐太多，不能再让碧灵姐姐因为我受过，否则，就算我活着，我也不会心安，我会愧疚一辈子。”
墨凌佑的手被他捏的直作响。
韩凝看着墨凌佑阴气沉沉的脸色，她突然笑了笑，带着几分遗憾，“墨凌佑，你说得对，我喜欢过你，在你还是灵丘学院的弟子，在你术修不高，却愿意护着我的时候，我的确动过心。”
墨凌佑被韩凝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
他的脸色逐渐缓和，踩着韩凝的脚也在不知不觉间移开了。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韩凝带着满是遗憾和心平气和的声音。
韩凝凝望着墨凌佑，轻轻的说，“不过，也只是动过心了。”
墨凌佑呆呆地望着韩凝的笑容，看着她从遗憾，失望再到释然。
短短的瞬间，墨凌佑似乎看到了韩凝的一生。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韩凝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墨凌佑下意识的想要去扶，却被韩凝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韩凝面色惨白的望着墨凌佑，似乎是在对他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墨凌佑，我很庆幸，我对你的喜欢，也就是那么多了。”
幸好，还不深。
幸好，止步喜欢。
幸好，没有到爱。
墨凌佑望着韩凝，一下子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韩凝绕开了他，回到了床尾，把自己包裹着，继续蜷缩起来，想要逃避所有的一切。
墨凌佑慢慢的恢复了思绪，渐渐的冷了脸。
或许是因为韩凝的话，又或许是他自己的心在作祟，他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为难韩凝，收敛好思绪走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寂静下来，除了满地的狼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烛火摇曳之下，只有韩凝的两行清泪缓缓落下，似乎是对刚刚一切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