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快快请起吧,老身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单熙仁拖起了景轩,他不忍心看着受伤的景轩行这么大的礼。他将他扶到**,一言不发地开始动手给他处理起了伤口。
短箭被从肉里拔出,留下一个深深的洞,怕是永远都愈合不了。药粉渗透进去,带来的是钻心的疼痛,景轩都默默忍了下来。
清泉受过的伤,只会比这个更痛苦吧。
老人略有粗糙的手掌将最后一块药布裹了上去,他的手法精准又细腻,是难得的好医者。
“好了。”
单熙仁说了简单的两个字,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医祖,还请您把那柄短箭交给景轩,那是重要之物。”
医祖没有为难他,冷冰冰地把那柄短箭递给了他。
景轩用略有颤抖的手把它接了过来,已经被血水裹浸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却依旧能感觉到它不同于其他的短箭。
景轩挣扎着下了地,他需要一碗水。他走到堆满药盏的桌子旁边,拿起一个瓢就要在水缸里面舀水。
不太连贯的动作,还是被单熙仁给拦住了。他接过景轩手里的瓢舀了一碗水,又一言不发地递给了景轩。
景轩将短箭浸泡在了水里,看着那红红的血水蔓延开来,颜色越来越深。一块不大的布片从短箭上剥离了下来,上面还有黑色的字迹,等待着辨认。
景轩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它,那上面写的东西,是清泉用命换来的,无比珍贵。
单熙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突然觉得这个宁王和那些金枝花萼有些不同。
他作为景炎的御医已经二十余年,一直深受器重。可是自从这个景轩出生了,盛隆开始兴起了巫蛊之术,圣医的学术便一去不复返。
要不是看在他单熙仁年纪已老,子孙又皆已进宫,否则单家定是难逃一劫。
皇族多疑,尤其是近身的御医,一言一行都是瓜田李下,如履薄冰。
倘若那个一直在外的单熠,也在那一天“顺利”地进宫了的话,这圣医堂才真正地变成了单家的活坟墓。
哪怕单熠的父母皆在南疆鞠躬尽瘁地为盛隆效力,也救不了身陷囹圄的单家。
活坟墓,倘若单家的人永远都心甘情愿地禁闭在那里,与世无争。皇家就真的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了吗?
害人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以单熙仁的心智,他不会想不到这些,他心里痛苦。
从前的盛隆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单家如果想要在这世间存活,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这位皇子了。
是景轩带来了巫术,可是这并不怪他,他甚至也是一个受害者。
单熙仁缓缓地对着景轩行了一个礼,他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证明他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比起景戎,单熙仁觉得景轩更适合作一名君王。
如果,你能救得了这水火中的盛隆,单家定会全力相助。
天罗山。
七杀隐刺院,蔷薇躺在**,汗水已经湿透了她身下的被子。她眉头紧锁,脸色惨白,被噩梦纠缠得生不如死。
这些日,她噩梦连连。梦见自己被单家赶出家门,梦见自己被天罗山无情虐待,梦见自己第一次那么近地接触到那个可怕的殷焚天。
六岁,她被赶出单家,流落在冰天雪地里。等她醒来就已经在这所隐刺院了,她从此的噩梦也就从那天开始了。
直到十二岁的时候,她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在街上看见了年幼的单熠。
那是姐弟第一次见面,若不是单熠那张脸像极了父亲,蔷薇也未必能一眼就认出。
跟在单熠身边的奶妈看见了蔷薇,却并没有急着拉单熠离开。三个人,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立着,站了好久好久。
蔷薇目光空洞,手不自觉地在颤抖,眼泪一点一点便填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