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算盘一脸高深莫测,“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张云清咬牙:“那你就长话短说!”
“看见那个坐在你右前边的老人了没?”铁算盘哼哼唧唧。
张云清偷眼去瞧,那老人看起来已有七十年岁,但仍旧精神铄铄,一双眼睛如利刀一般,一手拿着酒壶喝酒,一边砸吧着嘴吃肉。
“他叫许褚,大概六十多岁,一生都是传奇,他本是出自书香之家,自幼饱读诗书,但是及冠那年,一人背着行囊就上京了,先是入了神捕营,管辖京城好几条街,最厉害的是他又兼任大理寺司直,前后十年断案无数,上押过大理寺少卿,下审过后街黑药店的胡人,江湖黑道听他名字都要让三步,后来进了三军,直升京城副都统,掌三军,现在又扛下了神捕营的大旗,可以说是整个王城最大兵力的人,但是他一生树敌无数,不说朝堂之上,就是江湖里十个有九个都是身负血案之人,他都要办,所以这整个江湖都是他的敌人,打着旗号莫不是朝廷爪牙,残害良民。”
张云清听得心里激**,“所以这里的人是来寻仇的?”
铁算盘点头,又压低了声音,“我听闻他三月前告了病假,回乡探亲,想必这青城就是他老家,大约是有人走露了风声,引来了这群江湖人。”
话必,那许褚朝这边看了一眼,张云清被看的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这位兄弟到是非常了解我这个糟老头子!但却说错了一件事!”许褚又抿了一口酒。
铁算盘嘶了一声,“敢问前辈,我哪处错了?”
许褚仰头,挺直腰杆,“老夫一生自负,从未有错,手中冤假错案没有一件,为的不是升官带兵,只是所求郎朗乾坤之下,有王法公道!”
只见他越说越烈,大有咄咄逼人之势,“老夫从来就瞧不起你们这一棒子的江湖人,自以为是!以命为筹!落得个生死不得的下场!还洋洋自得,不知悔改!自以为顶天立地,却也只是个废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夫一人在此,虽然年长,但一点硬骨头还是有的,要讨债,要取我首级换钱的,你们全都一块上来吧!”
说着,许褚一拍案桌,那小酒杯被震倒,转了几个圈,掉在地上,碎了好几片。
忽然有人啐了一口,“你这老匹夫敢说自己没有一件冤假错案?”
许褚一愣,转头去看那个人。
张云清也赶紧去看。
只见那人坐在左边最角落里,见许褚看他,自己扶着轮椅慢慢到亮处,那人不过四旬的年纪,眼睛浑浊,穿着粗布棉袄,膝盖以下空****。
他咬牙切齿道:“你还记得我吗?许大人!”
许褚猛然一震,“我记得。”
“你还记的我?看来是多年来难安寝?”那人哈哈大笑,眼里竟有泪水滑出来。
许褚低头,好久才又扬起头来,“我这一生,天下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朝我讨债,我自认对得起所有人,但是楚江阴,是我当年判错了案子!你这债我受得起!”
“胡说八道!”楚江阴气的脸色煞白,直着许褚的鼻子大骂,“你这一辈子,就是下下辈子就要受不起!!这十数条的性命,你怎么还债!!!”
许褚又是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楚家不过是前大理寺少卿楚源分宗,几十年不曾往来,他楚源落了个叛国谋反的罪名,便是满门抄斩,你一句话就是灭族,活活抓了几百人还不够,只是听了楚家二房一句话,便找上门来,不说分由,举刀就要灭门,可怜我儿不过十七,揶揄你几句。你竟然砍了他的左臂,你们以众欺寡,你本该!!你本该将他缉拿!!却一刀割了他的脖子!!!只不过两句口舌,你勃然大怒就要了我儿的性命!!!我家十八口人,除了我,竟然一个个被你就地砍杀!!!你说你一声磊落自负!但何曾枉顾朝廷王法,私下处决!可是错!另大理寺卿后查明我们本是分宗,不在处决人口之内,这才放了我!!!这是你判的好案子!!!许大人!!!”
许褚眼睛一红,拱手道:“我无话可说,当年刚入大理寺,第一宗案子就是楚源窃传国玉玺,直接定案,我只是奉命抓人,但令公子和您的家人的的确确是我叫人斩杀。”
“这比血债!你怎么还!许大人!!”
厅里寂静下来,多的是人一脸嘲笑。
铁算盘压低声音,“那时候,神捕营的规矩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一个!许大人虽然做的不合江湖规矩,但是却合乎王法。”
“狗屁王法!是哪个混账说的!”有大汉暴怒,屡起袖子站起来就骂骂咧咧。
铁算盘缩缩脑袋,也不敢说话了。
邻桌的路凌寒忽然道:“这话说的本就没错。”
那大汉又嚷嚷,“哪个龟孙说的没错?”
路凌寒一杯酒饮尽,“是我!”
许节本坐在路凌寒边上,皱眉道:“不要生事!”
路凌寒却不从,“我只说一句,许褚大人是朝廷的人,按照朝廷的王法来,这事你楚江阴不过占了一个情理,许大人占了一个法理,这债却也没你说的那么重!”
楚江阴咬牙,“你在为那老匹夫狡辩!!!”
路凌寒站起来,“我所说之话,没有一句偏颇。”
张云清看着路凌寒虽然面色如水,但一双手负在身后,已经青筋宝起,根根分明。
萧遗侧眼瞧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许节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站起来抓住路凌寒的胳膊,“众位原谅则个,我师弟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现在脑袋不清醒,我们先行告退!”
那大汉以为他们怕了,嘿嘿道:“你们想走到没有那么容易!你们一句话说许褚占理就占理?”
萧遗低首,倒满酒,轻轻道:“坐下来。”
许节身子猛然一震,咬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