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默不作声的言晟突然问道。
清玥愣了愣，她仿佛想起多年前，在父皇的御书房里，父皇问了她和她的皇兄同一个问题。
她还记得，她皇兄的答案是：“睿智明正，国泰繁荣，安定万民。”
而她的答案是：“统御下臣，繁荣国度，国泰民安，统一天下。”
父皇的神色是怎样的呢？
她父皇沉默了良久，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让他们出去了。
到如今她才明白，父皇早就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只有相辅相成，曦朝才能够安定繁荣。
一个帝王，需要有清醒的头脑，一身浩然正气，一颗为民为国的心。
但是，却不能缺少对臣下的管束能力，不能缺少最重要的野心。
她的皇兄有前者，而她有后者。
如今再听言晟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却突然想哭，她忍住自己的眼泪答道：“睿智明正，国泰繁荣，安定万民。”
许多年前，她一身锐气，带着少年意气，想着帝王之志定是征服天下，站在权势巅峰，供千万人朝拜。享受万民臣服的快感。
许多年后，她终于明白，或许做一个守成之君并没有什么不好。
伴随着流血，死亡，生离死别的功名万代，与踩着无数的尸骨的高处不胜寒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想想夜里惊醒时的大汗淋漓，清玥终究是后悔了。
“长公主心系万民，真是善良。”
言晟知道，知道清玥多年前的答案。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还在做御前侍卫的时候。
恰好那时听见过，还曾讲过与他听。
这恰好是当年先皇的答案，如今却是成为了清玥的答案。
清玥瞥了他一眼，“言小将军当是知道本宫当年的答案的。你父亲是御前侍卫。”
言晟点头，“的确，可是臣想听长公主此时心里的答案。终究是不一样了不是吗？”
清玥勉强的笑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向了城主府。
曾经的城主府，如今已经成了他们商讨对策的地方以及住处了，原来这里的城主已经被抓起来了。
即将跨进门的时候，清玥停了一下，突然说，“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后来的迫不得已，到去今的无可奈何。我的这一生，大概便只剩下无可奈何了吧。”
言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在她的背影完全消散之前喃喃自语道：“不，还有你的坚持。”
“她从不觉得自己生性善良，却总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善意分发给世人。
她自觉残忍，却总是让人觉得心疼。大概她不知道，她这一路行来，怨怼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感激。”
月风郗伸了伸懒腰，前几日在外的言晟将军听闻他们在这里，便迫不及待的往这里赶。
说是大概今日会到，要请他们喝他藏了十多年的女儿红。
“真是许久不见啊！月丞相，月丞相！”
院子里传来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叫声。月风郗立马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门口。
“言将军也是别来无恙啊。”
看到言晟还是这样中气十足，想来应该身体还硬朗。当年他们在燕京的时候可没少在一起喝酒。
也在月风郗这里听到了许多关于清玥的事情，言晟才对清玥十分的崇拜。
言晟看到月风郗，十分的激动，走上前就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样子，弱不禁风得就像是这风都能够把你吹走一样的。”
言晟变得豪爽了不少，他的身后是慕容寂和慕容熙。
慕容熙出来插话，“可不是吗，这边境的风这么大，月公子你可要注意了。”
这句话带着浓重的调侃的意味。月风郗抿嘴笑着，“这倒不会，这里的风也照顾我，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刮多大的风。”
“今天这什么情况，这么热闹？”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寒逸锦但是不明所以，言晟看了一眼他，倒叫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哦，这位不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言晟一下子都快想不起来寒逸锦是谁了，还是慕容寂在旁边漫不经心的提点了一句，“曾经北黎的逍遥王。”
言晟一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你还活着啊。”
寒逸锦的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还活着啊”？难道就那么希望自己死了吗？
“呵呵。我当然还活着。”
寒逸锦只能干笑两声。
“唉，怪我。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走吧，我在那边让他们烤了一整只小羊羔呢。”
言晟拉着几个人就走，寒逸锦也在其中。曾经他们是最大的敌人，如今却在一起把酒言欢，吃着烤羊肉，喝着酒，谈着以前。
这可真是奇妙极了。
“还记得小时候吗，你们偷偷的翻墙出来玩儿？”
言晟攀着慕容寂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