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瀚山的脸色变了,心里碾过了一辆马车,上面写着“平安”两个字。
押镖的只有一个人,正是萧瀚山,十九年前的萧瀚山。
看到这两个字,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平安镖局在走镖,里面是正大光明的财物,谁都没有想到那辆马车里放着流星儿偷来的妖刀。
那本是一次冒险的尝试,也是一次年轻人独有的急功近利的行为。
年轻代表着冲动和冒进,也会被有心人利用,更会因为谎言而进入到另外一个谎言;他们刚开始不会去想有什么后果,更加不会去想这后果谁来承受。
其他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白马山庄的那些事他们早已遗忘,更不要提一些细节。
但十九年前平安镖局送妖刀去白马山庄这件事,他们还真的是第一次知道。
平安镖局是江湖上最大的镖局,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分镖局;也是武林中的大门派,每个镖师都是从小养起,很少从外面聘请。
虽是镖局,却从不走暗镖,无论给再多的银两,无论是有多难的苦衷,都是一概拒绝。
这条规定让平安镖局看上去非常的无情,但也让镖局在江湖上屹立不倒,毫无破绽。
今晚上却有点不一样了——
偷妖刀虽然是为了挟持祭门,但到底是偷来的东西;萧瀚山现在是掌门,当年也是掌门的大弟子,这么隐秘的事让他身份如此特殊的人去做,平安镖局四平八稳的形象顿时有点点坍塌。
否则这个不算是秘密的事,为什么今晚上才从明月嘴里说出来呢?
萧瀚山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是平安镖局的掌门,也是一个能够隐藏真实心思的中年男人。
他虽然惊讶,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流星儿,他不会说,流星儿当然也不会说。
因为他和流星儿的关系并不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但明月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秘密的呢?
他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手不由自主的扶上了腰间的九节软鞭,但也只是摸了一下,很快就放下来了。
他身边的弟子怒吼明月。
“放肆!你在胡说什么!?平安镖局也是你能胡说八道的?”
弟子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在生气,也在质问明月,更是在警告今晚上在场的所有人。
平安镖局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可以编排的。
这个弟子完全信任他的掌门,容不下别人不相信。
其他人垂下了眼睛,停止了眼神交流,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九年,谁都不会不识趣的要在此刻刨根问底。
天地间只剩下风声还有明月轻轻的冷笑声。
“十九年了,江湖上的门派有的消失、有的凋零,平安镖局到是越来越好了,萧掌门的那趟镖走的好。”
萧瀚山脸色更加难看,倒不是因为明月的这句话,而是这句话背后的事,一个几乎能让他被镖局除名的事。
那件事,除了他自己也只有流星儿知道。
“住口!我们武林中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深山门派来多嘴!”
贺平川突然开口,让萧瀚山愣了一下。
贺平川有一双微微凹陷的美目,黑白分明、眼尾上挑,聪明外露;四肢修长而灵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
无论是谁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知道这是个聪明人,他也证明了自己的确是个聪明人。
只有他的师父,峥嵘阁的现任掌门、也是现在的武林盟主贺如云常常让他把这聪明和锋芒都藏起来,让他少在江湖五大掌门面前说话。
贺平川虽然面上答应,但实在是做不到,让一个聪明的溢出来装傻,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现在是峥嵘阁的第一大弟子,是贺如云的得力帮手,他当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不是贺如云告诉他的,而是他凭着聪明从蛛丝马迹中推出来的,此时看到萧瀚山的紧张、明月的紧逼,他心中的一个疑点忽然有了些光。
就是十九年前萧瀚山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也是因为这点光,他忽然兴奋起来,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聪明,他可能发现了武林中的一个秘密。
人人都有秘密,但有些人的秘密足够让另外一些幸运的人直上九云霄。
贺平川有感觉,自己一定会是那个幸运的人。
他的这些心思刚刚落下,就看见明月腕中闪出了几道银光直冲向他的面门,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是祭门的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