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峥嵘阁。
贺如云感到很疲乏,正歪在榻上休息,微皱眉头,正在忧虑。
他感到毒已经快要侵入心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同样,他也感到武林岌岌可危,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风在武林大会上说出来的妖刀的下落,他明白,一场武林浩劫又即将开始。
没有人会超脱人性,就连他听到妖刀的消息时候,心跳也加快了;他最亲近的大弟子贺平川今天已经欲言又止了五次。
贺平川想要成为武林盟主,想要成为天才第一,可惜资质不是顶级。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武林这个世界里,只有武功高出众人才有资格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贺平川当然很了解这个规则,他常常因为自己的资质而感到心慌。
这次武林大会上许格是和明月的出现,更让他加剧了这种恐慌。
人在能力跟不上野心的时候,通常都会寄希望于外力。
妖刀,就是此刻贺平川心心念念的外力。
贺如云感到很累,而且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是江逐水和萧瀚山。
贺如云坐起身,振作精神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疲惫。
两人走进来,江逐水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慢慢开口。
“大哥,明月这个丫头太不懂事了,居然说走就走。”
贺如云知道他带着人去围堵明月,结果却被打的落花流水的事,但此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祭门一向傲气,明月对我们又有不满,这也是可以预料的。”
江逐水有些着急。
“那大哥 的意思就是由着他们胡闹?十九年前乱了一次,现在还要乱一次?”
贺如云没有说话,抬眼看着他。
江逐水有些心虚。
“十九年前的事情,说实话和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啊,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弟子,掌门要说去,难道我们还能不去不成?”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声嘟囔。
“我承认,我在白马山庄的时候是挺激动的,毕竟是祭门,是妖刀,将来可以去海那边的……可我也只是打算看一眼,难道就要因为这个要背上一辈子的罪孽吗?”
他的话让贺如云的头更疼了。
“逐水,三人成虎啊。”
江逐水更加激动了。
“是,但害祭门的是祭山啊,不是我们!十九年前和现在,我们武林都被拉下水了!明月不是已经拒绝了和我们一起对付九微堂吗?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为什么还要顾及她?”
贺如云无奈。
“那你是什么想法?”
江逐水挺了挺胸膛。
“当然是发武林令,找妖刀。这不是明月一个人的事,这是整个武林的事,当年如果没有出事,《山海经》可是属于我们武林的,我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去海那边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贺如云没有回答,看了看一旁沉默的萧瀚山,今晚上他的表现很奇怪,往常只要是关乎到明月,他一定是最怒气冲天喊打喊杀的那一个。
“瀚山,你怎么想?”
萧瀚山笑了笑,摸着腰间的九节鞭。
“我在想,武林和祭门的冤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如果我们拿上妖刀,明月会善罢甘休吗?如果妖刀被明月拿上,武林还有太平日子吗?我已经老了,弟子却还没有成器;明月又年轻武功又高……”
江逐水冷笑。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她一旦动了心成了亲,生了孩子,还有什么想法?左右不过是武林上再多一个花禅意罢了。”
萧瀚山眉心一跳没有说话,贺如云突然发了火,猛地把榻上小桌的茶碗摔到地上。
“住口!疯言疯语的你在乱说什么?!”
江逐水自知失言,后悔不已,只能低头闭嘴。
花禅意、花禅意、花禅意……
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一般在贺如云的脑袋里盘旋,他只觉得一阵气堵,眼前阵阵发黑,强力稳住心神,才没让软弱被看出来。
江逐水低着头,满脸通红的站在那里,却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本来就是,明月是女人,花禅意也是女人,她们都有同样的仇恨,有同样的结局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贺如云当然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一股股凉意直上心头。
花禅意,那个花家的小女儿,是他心中无法释怀的遗憾。
他亲眼看着花家唯一的后人如何堕落,如果他能早一点当上武林盟主,或许花禅意现在不会是这个样子,即使比不上明月,也不会整天为了“情”字疯疯癫癫。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明月是很可恶,但不能这样被对待。
贺如云闭了闭眼睛,他不能说前辈做错了事,毕竟都是为了武林。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们先去休息吧,武林令不能发,还要告诉所有门派,不能去找妖刀,否则逐出武林。还有祭山……那个祭门的叛徒,花家的事情若是和他有关,我们武林就被他耍成了猴戏,明月找他,我们更应该找他!”
萧瀚山面无表情,江逐水胸膛起伏想要说什么但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有些佩服的看着萧瀚山一眼。
来之前萧瀚山就说了,贺如云一定不会同意和明月起冲突,他就是对祭门抱有幻想,但要拯救武林,还是要靠自己。
江逐水细细的想着这句话,不仅仅是武林,还有海那边,都要靠自己才能去。
只要拿上妖刀,就能进《山海经》,就能去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