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刚才笛声结束前的声音,他大概判断了一下位置,又纵身前行,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明月真的消失了。
就如同她出现的时候很突然,现在消失的也很突然。
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个幻觉,许格是叹口气,只能从树上下来。
身上的伤口正在流血,白头翁要是知道恐怕又是一顿埋怨。
想到白头翁,他才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心头猛地一跳,意识到这个晚上或许是一个开始,一个所有事情都要急转直下的开始。
这一路追赶没有注意,现在看来倒是一条有些距离的路。
刚下山,就看见甘平领着人过来,看见他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许格是的肩膀。
白头翁居然也在,上前两步扶住了许格是。
一路上,每个人都各怀心事,默默无言。
回到房中,白头翁点亮了灯,要给许格是伤口上重新换药。
“你刚才去了哪里?”
白头翁还是刚才的打扮,只是发丝稍显凌乱。
“外面随便走了走。”
许格是看着他,他却没有看许格是,转过身去找药。
他说了假话。
刚才在山下,许格是就发觉了他身上还有些许的湿冷之气,靴子上的泥土是黄棕色,只有深山里才有,那里枯枝落叶腐败堆积,云雾缭绕,潮湿异常。
白头翁的轻功很好,如果不是为了和见面的人行礼,绝对不会让靴子踏上这种泥土。
回想到昨天清晨醒来看到他衣襟下摆微湿,却并未梳洗,恐怕是被露水所打湿。
加上靴底沾着的花瓣,许格是不敢在想下去。
白头翁的性格十分古怪,有古怪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
但只是去见普通朋友,为什么要向自己撒谎呢?
他们认识六年,白头翁从来不提认识之前的经历,许格是便从来不问,也从没有疑心。
他是个愿意相信别人的人。
这一点,白头翁比谁都清楚。
也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许格是的这一点,才会很坦然的说了谎话。
许格是呆坐着,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从今晚开始,之前那种熟悉的生活就要离他远去了。
“有人在你房间里,他很熟悉你,还能学你说话。”
白头翁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拿药的手也停了一下。
“就是撒毒砂的人?”
许格是点了点头。
“他是你的家人吗?为什么会和唐门有关系?”
白头翁背对着他,背影写满了紧张和挣扎。
许格是看了半晌,有些难过的问道。
“我还能信任你吗?”
白头翁的手紧紧地握着药瓶子,声音有些颤抖。
“我若想害你,你根本没机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回过身,尽量平静的说道。
“你只需要相信,我不会害你,我所做的一切虽然现在瞒着你,但总有一天我告诉你全部;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能堂堂正正的说一句:我是许格是的朋友。”
许格是看着他,烛火跳动,他的眼神却很坚定,这句话是真的。
但事情往往的不会按照人预想的方向进行,许格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撒毒砂的人当时想要杀了他,盯着他的眼睛里慢慢的都是杀气,之所以没有动手,或许是因为白头翁,或许是因为地点不对。
但下一次呢?
“如果我和你的家人最终势同水火,你会怎么办?”
白头翁目光闪动,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避免这个结果,之前是,今晚亦是。
两边的难以取舍,让他几乎心力交瘁;而今晚两边几乎都问了同样的问题,让他的神经紧绷的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不会的,不会的……”
他的脸因为激动和下意识的压抑而变的有些扭曲,声音因为激动而颤动。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你找到妖刀,只要妖刀在你手里……”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惊恐的看着许格是。
许格是也同样惊恐的看着他。
慢慢的,白头翁又说道。
“或者,是我拿上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