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本来是想做标记避免走冤枉路,但没想到她们在溪边的标记,反而成了云云的催命符。
花忘言想着这些,一边走,一边哭,但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
她经历了这么多,居然还没有崩溃,让明月有些佩服。
天色暗了。
树上来回奔跑跳跃的猴子们都开始安静下来,晚风吹过树叶,发出了沙沙之声。
花忘言忽然停下了脚步,声音微微颤抖,指着前方藏在树林里的一幢没有点灯的小屋。
“就……就在那里……”
那幢屋子既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和它旁边随风摇摆的草木没有什么两样。
明月看不见,侧耳听了一会,也没有听到有人的声音。
“你确定?”
“确定。”
花忘言再次瑟缩了一下。
“他们说不定去地下了,我们还在那里的时候,他们每天都会去地下……”
她咬住了嘴唇,说不下去。
屋子里越安静,明月就能越感到危险。
似乎是在回答她心中的犹豫,屋子里忽然传出来尖利的笛声。
花忘言忽然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他们在,他们在!”
明月脸色微变,那只笛子发出的声音,细听之下会有些微微的呜咽。
声调变化,如同林中鸟在呼唤同伴。
世上只有师父的笛子才会发出这种声音,只有祭门之人才会懂这种暗号。
师父的笛子曾经被她摔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山海经》里也有竹子,但师父只用那一个。
花忘言的声音里有着毫无掩饰的恐惧,她这几天确实在这个屋子里听见过这个声音。
她的表现越真,明月的心就越沉。
她的心突突跳的很快,她并不害怕这所谓的变态,但她害怕那口中的变态会和师父有关系。
师父是否还活着,明月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在临走前,他几乎把祭门相关的东西全都给烧了,已经做好了永远都不回来的准备。
师父一生光明磊落,就算被抓住,也不会苟且偷生,更不会用笛声把自己引过来。
但那笛声却真真切切只有师父才能吹得出来,如果师父真的在这林中,或许会在某个地方藏起来。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这个笛声?”
花忘言捂着耳朵,表情惊恐。
“这很重要吗?难道你怕这笛声?”
明月手握紧又松开,慢慢问道。
“那里都有些什么?有什么人?门开的方向、门口东西摆放的方位都告诉我。”
花忘言稳定下心神,努力用不颤抖的声音回答。
“总共有三个人,有三间屋子,地下的房间从东边的屋子下去。院子是用树枝绑成的篱笆,大门和房门都朝南开,东边有一辆没有轮子的破马车……正前方有一口井……那个老变态是个瘫子,所以院子里到房间没有台阶,总是穿着一件大斗篷,根本看不到脸……还有一个大变态,一个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的傻子——我听说人皮面具都是用人屁股上的皮做成的,真恶心!还有一个小变态负责看着我们;剩下的就是门西边的一堆破烂……烂衣服、鞋子之类的……也正好在西边屋子的窗户下……”
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又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因为她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个可怕又恶心的念头,也许那些破烂衣服都是被折磨死的人留下的。
明月静静的听着那边的动静,除了笛声,再没有任何人的动静。
她暗暗叹口气,今晚上是注定艰险。
“你要答应我,一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哪怕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要出来。”
花忘言愣了一下,小声回答。
“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个地步?”
明月没有回答,而是说道。
“我要是死了,你就顺着这条路下山。”
花忘言呆呆的看着她。
“你还是看不起我?”
明月突然笑了。
“你不要误会,你应该知道我的武功比你高很多,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再来送死又有什么意义?你要做的是下山,报官,把这些变态全都抓起来,不让他们在为祸人间……最后,你要找渔夫,让他来给我收尸。”
她说完这句话,笛声忽然一转,越发凌厉起来。
花忘言呆呆的听着,又看了看明月,心里忽然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明月现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明月听着笛声,回忆如同奔马一般,如果这个人是师父,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