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九微堂第十分堂。
江浣又来了。
这次不是来责问,而是来贺喜。
有了明月这颗梧桐树,武林里来归顺的门派多了起来——虽然只是小门小派,但总比之前的暴力威胁有效果多了。
当然,明月也使用了一些暴力,只不过没有动手。
她只要带着黑色帷帽坐在那里,慢慢的喝茶,就足够让人屈服。
当然,她也不会亏待归顺过来的门派。
江浣笑道。
“交易之道,刚者易折。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道德经》果然没有骗我。都说男为阳,女为阴;道义为阳,金银为阴;武林和九微堂都是杀人越货的男人,太刚烈,还是明月堂主这种会用银子的温柔女人才能真正让武林归顺。”
明月端坐在那里,黑色帷帽纹丝未动,也没有说话。
她知道江浣说这些话是在故意引她说话,因为江浣根本不会只为了这些事就眼巴巴的跑来。
沉默。
江浣看了看天,他很会算账,当然知道这样沉默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明月堂主,今日我来,是为了邵三河。”
明月还是没有说话。
“那些小门派九微堂已经可以解决了,现在就是五大掌门。”
明月冷笑。
“九微堂不是已经准备好要和五大掌门决一死战了吗?”
江浣也笑了。
“现在不一样了,邵三河的武馆出事了。”
他一向稳重,此刻却有点忍不住笑容。
“这件事说起来,许格是也有点瓜葛。昨天在酒庄,武馆馆主的儿子王城差点打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虽然被许格是阻止了,但晚上那个老头却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一个小孙子。”
他看着明月黑色帷帽。
“邵三河的武馆是邵家主业,管理这些的就是王城的父亲王青,也是邵三河的小舅子,王城学的也是邵家拳法。”
明月冷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件事该交给官府。”
江浣笑的更开心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要是用妖刀杀的人呢?”
明月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你说什么?”
“老头一家三口,他、瘫痪的儿子、刚刚四岁的孙子;那个小孙子,亲眼看见了那把刀的样子,就是妖刀,杀人的时间,仵作已经确认是子时第一道更,是不是很熟悉?”
明月猛地站起身,妖刀夜晚杀人,留下一个活口指认,这和十九年前的花家何其相似!
“这不可能,妖刀已经杀了十个人。”
“如果有两把刀呢?谁能保证从恩言寺里丢的就是真刀?谁有能保证,偷刀的人不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明月顿了顿。
“杀人的刀呢?”
“不知道。”
“那怎么确定杀人的是真刀?”
九微堂笑了笑。
“真不真刀很重要吗?邵家有麻烦了。”
“王城呢?”
“也不知道。”
江浣看着明月,说道。
“不过大家都猜到,他会在邵三河的家里,因为他们两家儿女指腹为婚。你要是老丈人,当然会帮未来的女婿。”
明月点了点头,重新坐下。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她并不熟悉邵三河,只知道他沉默寡言,十九年前是如此,十九年后还是如此。
沉默寡言的人性格也必定沉稳,这种人即使有了真的妖刀,也不会给未来的女婿招摇过市,更不会让他杀人。
“这件事,不会是九微堂做的吧?”
江浣愣了愣,冷笑道。
“你这句话,我就当你没有说过。九微堂又不是疯子,怎么可能去惹邵三河?他可是块雷都劈不开的石头。”
明月握紧了拳头,她想到了一个人,花禅意。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山里同她的女儿花忘言见过之后,明月心里对花家的感觉有所改变。
当初她下山报仇,一心只感到了祭门受到的伤害。
心中充满着愤怒和委屈,恨不得在一天之内就手刃了仇人。
但她慢慢发现,十九年前的伤害就像是蛊毒一般,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上都难逃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