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莲生想不明白,甘平也想不明白。
当年,甘平并不会让林钧委委屈屈的离开,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笔银子还有田宅,这些产业足够让林钧进可考取功名,退,可以当一个教书先生。
远离江湖,远离“看桃山庄”。
他可以娶一个家世简单、平民的女儿,或者知书达理、或者贤惠温柔;每日只需要读书习字,红袖添香。
苏莲生就可以招一个能够让“看桃山庄”不没落的女婿,然后生一个继承人。
原本是一件很好的事,如果顺利,皆大欢喜。
可是世上的事永远都是不如意躲过如意,甘平的想法没有一个是按照他希望的走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莲生的表情淡淡的,既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
“因为你真的很喜欢自作聪明,你和我的父亲一样,如果和你们是朋友,你们会是世上最用心的朋友,你们会真的愿意为了一句承诺付出一切,每个人都会说,你们有情有义。但是……”
苏莲生既苦涩又嘲讽的笑了一下。
“但你们对于女人来说,却是最可怕的噩梦。我的母亲,郁郁而终,因为除了我,在没有有人听她说话,她对我父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微风来的响亮。我的父亲会注意到第一朵开放的花、第一片掉落的树叶,却从未注意到他的妻子正在慢慢的死去。他每天只会对她说要做什么、要如何做,却从不听她在说什么。”
苏莲生看着甘平。
“你也是这样,对不对?因为在你们眼里,女人还不如一只猫,你们会对猫说话,却不会对女人说话,因为你们觉得女人听不懂,只需要接受就好了。”
甘平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有些意外,因为苏莲生说的是真的,尽管他从未发现。
他同苏林秀是一样的人,认为女人是柔弱、无知却又固执的。
对她们好、爱她们的方式就是命令她们、为她们安排好一切,她们只需要接受,并不需要告知是不是她们想要的。
即便告知了,也没有人会听。
“对不起,我会保护许格是。”
苏莲生看着外面快要盛开的莲花。
“你走吧。”
甘平默默无言,只好按照她所说的离开。
天气很好、阳光、微风都恰到好处,但他心里却是又冷又空。
世上的事,永远都不会按照人的心意去走。
他急匆匆的出了“看桃山庄”,他必须要再找到林钧,必须要把这场悲剧阻止。
微风吹过了莲池,水面**漾,绿色的荷叶也在**漾。
风吹过去之后,林钧出现在了莲池上,他的轻功很好,只需要一片很薄的荷叶便能让他轻松的站在那里。
荷叶甚至都没有出现一点点的塌陷。
他看着苏莲生,苏莲生也在看着他。
“玉簪子,是你故意送过来的,你知道许格是会看见。”
林钧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
“这十九年,我一直在学。”
苏莲生笑了笑。
“你学的很好。”
林钧忽然从荷叶上起身,眨眼间到了她的面前。
“你不生气?”
苏莲生看着那根簪子。
“簪子是你送我的,我丢了,你又找了回来,我为什么还要生气?”
林钧盯着她看了一会,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毒药,我当年就是吃了这个毒,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莲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小瓶子,接了过来。
“你会放过许格是,对不对?”
林钧笑了一下。
“我昨晚上听说一些事,有些悲伤,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我既然和你认识,曾经也算是亲密,我便放过你们,但是……”
他看着那个小瓶子。
“这个毒,不是给你的,是给许端的。”
苏莲生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钧又说道。
“其实,我应该想到,我消失的话,最有利的是许端,而不是苏林秀或者甘平;但我恨你,我对你有气,我想伤害你。”
他说着,身体在微微颤抖。
苏莲生也在微微颤抖,她压抑着哭声。
“对不起。”
林钧摘下了面具。
“我想问你,如果十九年前我是现在的样子,你还会同我走吗?”
他的脸因为毒药的关系扭曲而狰狞,丝毫没有当初清俊书生的模样,这张脸,就算是他自己照镜子也会恶心的吐出来。
苏莲生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厌恶或者害怕,更加没有躲闪,还像是十九年前每次见到他那样纯净而清澈,还夹杂着心痛。
“我会。”
林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