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的十一月,天热得跟蒸笼似的,人心更燥。
这几天,整个羊城商界最热门的话题只有一个——天河区那块旧罐头厂的地皮。
有人说那是块荒地,周围全是野草和烂尾楼,谁买谁是大冤种;也有人说那是聚宝盆,只要拿下来,那就是坐在金山上数钱。
而这场豪赌的主角,一个是刚在羊城掀起华光风暴的京城过江龙周苏苏,另一个则是在华南呼风唤雨、黑白通吃的港商洪爷。
白天鹅宾馆,总统套房内。
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啪!”
苏文清把刚挂断的大哥大往沙发上一扔,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那张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此刻满是寒霜。
“无耻!简直是无耻之尤!”
苏文清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姓洪的死胖子,居然跟各大银行打招呼,锁死了我们在内地的贷款通道!就连我从香港调过来的现金,也被卡在汇丰那边,说是要什么反洗钱审查,至少要冻结一周!”
“一周?”
旁边的财务艾伦脸都绿了:“拍卖会就在后天!别说一周,一天都等不了啊!”
老李蹲在墙角,愁得头发都快薅秃了:“老板,咱们现在的流动资金,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万。那块地的起拍价就是一千五百万,加上洪爷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抬价,这点钱,也就够听个响儿的。”
他试探着问:“要不咱们给陆老爷子打个电话?让他老人家想想办法?”
“没用的。”
周苏苏坐在窗边,手里剥着个荔枝,神色十分淡定。
“这是商业行为,银行有银行的规矩。老爷子能帮我扫清障碍,但他不能帮我印钞票。”
“那咋办?弃权?”苏文清不甘心,“要是真让姓洪的拿了地,以后咱们在羊城还怎么混?这脸还要不要了?”
“弃权?”
周苏苏把剥好的荔枝塞进嘴里,甜美的汁水在舌尖炸开。
“苏姐,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钱是最聪明的,也是最势利的。”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羊城地图前。
“银行不借给我们,是因为怕得罪洪爷。但在这羊城,有些人手里握着大把的现金,却比我们更恨洪爷。”
“谁?”苏文清和老李异口同声。
周苏苏的手指,在地图上看似随意的几个点上敲了敲。
一个是佛山的电器城,一个是东莞的饲料厂,还有一个,是中山的灯饰街。
“那些被港商压得喘不过气,拿着大把钞票却进不了主流商圈,被骂是土包子的民营企业家。”
周苏苏回过头,眼里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的精光。
“老李,备车。”
“咱们不去找行长,咱们去下乡。”
……
拍卖会当天。
羊城东方宾馆的千人宴会厅,金碧辉煌,人头攒动。
这不仅是一场拍卖会,更像是一场权力的展示。
洪爷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唐装,手里盘着一对价值连城的狮子头核桃,在一群保镖和港商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宋美琳跟在他身后,虽然脸上还有点肿,但此刻却昂着下巴,像只斗胜的公鸡。
“哟,这不是周老板吗?”
洪爷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周苏苏。
她今天穿得很低调,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身边只跟着苏文清和老李,看起来有些势单力薄。
洪爷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挂着猫戏老鼠的笑容。
“听说周老板最近手头有点紧?银行那边不太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