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也“看见”了。
她看见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球青年，在末日降临的城市废墟中，为了半块面包而与丧尸搏命。他的脸上沾满血污，眼神里却透着一股野蛮的顽强。
她看见了他一步步从凡人走向神坛的轨迹。他为了守护家人，为了守护那座名为“金陵”的城市，一次次将自己置于死地，又一次次从绝境中爬起。他的强大，并非源于天赋，而是源于他身后那些他想要守护的人。他所有的力量，都来自那份最纯粹的“守护”执念。
她看见了他内心深处，那份看似玩世不恭、插科打诨的外表下，比任何人都要坚韧、都要纯粹的，对“生命”与“自由”的执着。他的自由，不是摆脱宿命，而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种“小我”的执着，在慕容婉儿看来，本该是低维生物的愚蠢。可当她亲身体会时，却发现这种执着比她十亿年的仇恨更加坚不可摧，更加富有生命力。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最世俗、最原始、也最炽热的情感。她感受到了他每一次为家人担忧的心跳，每一次为朋友拼命的怒火，每一次在绝境中对生的渴望。她感受到了他曾拥有的，那种平凡而真实的幸福，那种在餐桌前与家人欢声笑语的温暖。
甚至……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此刻对她的复杂情绪。最初的警惕，合作时的利用，以及此刻，那一丝淡淡的……怜悯。
“怜悯？”慕容婉儿的意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慕容婉儿，十亿年的布局者，玩弄众生于股掌之间，竟会被一个“凡人”怜悯？这简直是荒谬！
一股强烈的羞恼从她心底涌起，接着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的秘密，她的脆弱，她的所有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剥开，暴露在一个她从未真正信任过、却又不得不依赖的男人面前。
——“收起你那恶心的同情心。”
一道蕴含着极致冰冷与怒火的精神波动，直接撕裂了萧明初的意识。这是慕容婉儿的声音，第一次带着如此强烈的私人情绪。
萧明初的意识瞬间回神，他“听”到了她的愤怒，也感受到了她的羞耻。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萧明初。我活得很好。”萧明初甚至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颤抖。
萧明初冷笑一声，意念回应：“活得很好？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只剩下‘复仇’两个字。你活得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亡灵都要凄凉。”
——“闭嘴！你这个低级的、沾满泥土的凡人！你根本不懂我背负的东西！”慕容婉儿的意识几乎要崩溃，她所有的伪装都在这共鸣中被他撕碎。
——“我懂。”萧明初平静地回应，语气中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你想要自由。但你选择了一条最漫长、最黑暗的路。你把自己锁死了。”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刺穿了慕容婉儿的心防。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没想到，仅仅是血脉的共鸣，就让她在萧明初面前，赤裸得一丝不挂。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到人群中的小丑。
“该死……这混蛋……”慕容婉儿咬紧牙关，一股从未有过的恼怒冲刷着她。她正准备用更强大的精神力量压制萧明初，强行中断这场让她感到羞耻的交流，却猛然感受到一股超越她理解范畴的恐怖波动。
那是“传承者”的反击！
“快！收敛心神！祂在反击！”慕容婉儿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冷静与急促，但其中仍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慌乱。
然而，已经太迟了。
轰——
那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以“传承者”为中心，轰然爆发！萧明初只觉得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袭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地轰飞了出去！他与慕容婉儿的“血脉融合”状态，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被强行切断。
强烈的反噬，让萧明初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在他彻底昏迷前，他脑海中残存的，是慕容婉儿那句带着极致羞恼的怒吼。
“萧明初！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