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坐着,看着眼前这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看着他的二叔,在他曾经的位置上,指点江山。
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会议结束了。
高管们陆陆续续地离开,经过他身边时,都刻意绕开了走,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说一句话。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叔侄二人。
周建明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周时淮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时淮,回办公室,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周时淮抬起头。
“从今天起,那间办公室,我来用。”周建明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他说得很慢,很清晰。
“你,该给新主人挪挪位置了。”
周建明站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掌在桌面上来回摩挲,那是权力的触感。
周时淮站在他对面,隔着一张桌子。
“你在遗嘱上做了什么手脚?”周时淮问。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暴跳如雷,他的嗓子哑得厉害。
周建明停下动作,抬起头,脸上那副伪善的面具终于彻底撕了下来。
“时淮,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周建明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王律师当众宣读的文件,白纸黑字,公证处都有备案。你质疑我,就是在质疑法律,质疑你爷爷。”
“爷爷不可能把公司交给你。”周时淮盯着他,“他最防备的人就是你。”
“防备?”周建明笑出了声,伸手帮周时淮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带,“那是以前。人老了,总是会变的。他临终前只有我陪在身边,我不给他送终,谁送?你吗?你那时候正忙着跟宋家那丫头谈情说爱呢。”
周时淮一把挥开他的手。
“别碰我。”
“行了,别在这儿演什么祖孙情深了。”周建明收回手,拍了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成王败寇。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我。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去起诉,去告我。不过我劝你,省省力气。周氏现在的法务团队,听我的。”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下了逐客令。
“我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开。保安就在楼下,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他们上来请你?”
周时淮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叔叔,胃里一阵翻涌。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门口。
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这里的一切,曾经属于爷爷,属于他,现在都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他只拿走了桌角那个相框,里面是爷爷和他父母的合影。
走出总裁办的那一刻,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合上,隔绝了里面得意的哼唱声。
外面的办公区一片死寂。
那些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员工,此刻全都埋着头,盯着电脑屏幕,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跟这位废太子沾上半点关系。
周时淮抱着相框,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电梯。
数字一路向下跳动。
原本空旷的大厅此刻却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几十家媒体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早已守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