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离一定会知道她失踪的事情,一定会救她。而在那之前,她必须活下去,必须尽可能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开始努力回想被击晕前看到的最后景象,任何细微的线索,都可能成为关键。
就在这时,极高处那点微光似乎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石板被挪动的摩擦声!
有人来了!
江泠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绷紧,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点微光逐渐扩大,变成了一小片昏暗的天光,隐约勾勒出一个向下延伸的简陋木梯轮廓。一个黑影,顺着木梯爬了下来,动作似乎有些滞涩与缓慢。
火折子被擦亮,昏黄跳动的火光照亮了来人的脸,也瞬间映亮了江泠月骤然收缩的瞳孔!
“赵……宣?”江泠月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人,确实是赵宣,却又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赵宣。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脸,瘦削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不顾一切的光芒,嘴角挂着神经质的、扭曲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穷途末路却又极度危险的戾气。
“没想到吧?”赵宣举着火折子,一步步靠近,火光在他疯狂的脸上跳跃,投下狰狞的阴影。
江泠月心脏狂跳,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是他!一个被褫夺爵位、圈禁的人,怎么可能逃出来?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布置这样一个局,精准地在皇帝病危、谢长离被牵制在宫中的时刻劫持她?
“你……你怎么出来的?”江泠月竭力稳住声音,问道。恐惧之外,更多的是惊疑,北苑看守森严,他是如何做到的?谁在帮他?
“怎么出来的?哈哈哈哈……”赵宣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笑声在地窖里回荡,震得灰尘簌簌落下。“这得多谢谢长离啊,若不是他惹急了迟贵妃,我哪有今日呢。”
原来是迟贵妃!
她对谢长离恨之入骨,皇帝病危,朝局将乱,正是他们浑水摸鱼、报复作乱的好时机。
而赵宣,成了他们最好用的刀和棋子!
想到这里,江泠月看着赵宣,“谢大夫人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焦氏的死,恐怕也是他们设计的一环,引秦氏和她出城。除了这件事情,别的事情不会让她们婆媳落入陷阱。
“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焦氏以前对你那么刻薄,我替你杀了她,你要感谢我才是。”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江泠月看着眼前状若妖魔的赵宣,心底发寒。与一个理智的对手周旋尚有章法可循,但一个陷入疯狂的、毫无顾忌的亡命之徒,行事根本无法以常理度之。
“疯子?对,我是疯了!”赵宣猛地抓住江泠月的衣襟,将她上半身提起来,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她焚烧,“江泠月!是你把我逼疯的!是谢长离把我逼疯的!我明明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本该是最后的赢家!皇位是我的!天下是我的!可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毁了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