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报告能看一下吗？”另一个记者追问，“听说你们根本没有质量认证？”
威廉急得满头大汗：“我们、我们正在申请...”
陈凡把阿里拉到身后，面对镜头：“我们的产品确实还在申请认证。但每一个出厂的产品，都经过严格测试。”
“测试标准是什么？”记者不依不饶，“有第三方证明吗？”
就在这时，展位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个老人不小心碰倒了展示的水泵，机器摔在地上，外壳裂开一条缝。
“看看！这质量！”记者们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拥而上。
阿里赶紧扶起老人：“您没事吧？”
老人摆摆手，却指着裂开的水泵外壳说：“这材料不对啊...”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片，在手里掂了掂：“这不是我们用的那种工程塑料。”
陈凡接过碎片，脸色变了。这确实不是他们用的材料。
安杰快步走过来，低声说：“设备被人调包了。”
现场一片混乱。记者们兴奋地拍照，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培训中心几个人站在原地，百口莫辩。
“完了...”威廉瘫坐在椅子上，“全完了...”
当晚，当地电视台就播出了报道：《中国公司劣质产品流入非洲市场》。虽然用了“涉嫌”“据称”这样的字眼，但效果已经达到。
回到培训中心，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肯定是何兆基！”威廉一拳砸在桌上，“调包我们的产品，还找记者！”
阿里红着眼睛：“都怪我，没看好展品...”
“现在说这些没用，”陈凡揉着太阳穴，“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
安杰一直在打电话，这时放下手机：“我联系了几个媒体朋友，可以做个澄清报道。”
“没用的，”马师傅叹气，“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果然，第二天开始，培训中心的订单陆续被取消。连合作多年的老客户都打来电话询问。
莉娜接完一个电话，声音带着哭腔：“编织合作社的订单也被取消了...说怕我们的产品质量有问题...”
最让人心痛的是，之前受益的农民也动摇了。有个老农特意跑来，吞吞吐吐地说想退货。
“连他们都不信我们了...”阿里蹲在墙角，把脸埋在膝盖里。
陈凡默默看着这一切，突然问：“威廉，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不到十万美金...怎么了？”
“全部拿出来，”陈凡站起来，“办个‘开放日’，请所有人来参观我们的生产过程。”
威廉瞪大眼睛：“陈生，这...”
“快去！”
开放日定在三天后。培训中心把所有的生产流程都公开，从设计到组装，从测试到包装。
起初来的人不多，大多是看热闹的。但渐渐地，人越来越多。
阿里和莉娜耐心解答每一个问题，现场演示产品测试。马师傅带着老技工展示每一个生产环节。
“看见没？”马师傅指着正在测试的水泵，“每个零件都要过三遍检查！”
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问：“那电视上说的安全隐患...”
莉娜直接把测试仪递给她：“您自己测测看？”
第三天下午，事情出现了转机。之前那个在展会碰倒水泵的老人又来了，还带着几个人。
“我是内罗毕大学的材料学教授，”老人自我介绍，“那天我就觉得不对劲，特意做了检测。”
他拿出份检测报告：“摔坏的那个水泵，用的确实是劣质材料。但不是你们生产的。”
教授指着报告上的数据：“你们用的这种工程塑料，是德国进口的，成本是普通塑料的三倍。而摔坏的那个，是最便宜的回收料。”
现场一片哗然。
教授继续说：“我调查过了，那天摔倒的事也是人为安排的。”
真相大白，记者们闻风而动。这次来的，多是安杰联系的友好媒体。
培训中心一下子又火了。订单不仅回来了，还翻了好几倍。
庆功宴上，威廉举着酒杯：“这次因祸得福啊！”
陈凡却笑不出来：“何兆基这次失败了，下次呢？”
安杰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得想个长久之计。”
夜深了，陈凡独自在车间里修理一台旧机器。手机响起，是冉秋叶发来的视频请求。
“爸！”晓峰在屏幕那头兴奋地喊，“我们老师今天讲了你们的故事！说你们是真正的企业家！”
陈凡笑了：“老师怎么知道的？”
“电视上播了啊！说中国企业在非洲，靠质量赢得信任！”
挂了视频，陈凡看着窗外的星空。从被质疑到被认可，这条路走得不容易。
但值得。
阿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拿着新的设计图：“陈老师，我改进了水泵的结构，成本能降百分之二十。”
“好，”陈凡拍拍他肩膀，“明天开始量产。”
暗流终会过去，而他们，还要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