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春夜从锦绣阁里退出去。
可能是里面的声音太吵了,她刚离开,良辰和美景就迎了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惹王妃不高兴了?”良辰率先问道。
春夜摇摇头,有些难言之隐。
美景小声道:“其实我感觉王妃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你从哪里感觉到的?”春夜追问。
美景有些不自信,想了想又摇摇头。
一旁的良辰鼓励道:“没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行,春夜姐姐不是外人。”
“我从小就很敏感,对于周边的东西稍微有点变化,我都可以察觉出来。”美景低着头,小声道:“以前王妃的眼里面是没有活人的情绪的。”
“没有活人的情绪?”
“对。”美景点点头。
“之前的王妃眼里没有属于活人的情绪,只有看到梨落姑娘,或者是王爷的时候,她的眼里才会带一点活人的色彩。”
“但现在的王妃眼里的情绪太多了,这让我觉得很陌生。”
良辰皱起眉头,她神情凝重地看向春夜。
“这点美景应该没有撒谎,她的直觉每次都很准确。”
“其实我也感觉出来了。”春夜眼中蒙上一层黯淡的色彩。
“从前的王妃最喜欢的就是海棠花了,可现在她喜欢玫瑰,还喜欢用精油养护头发,最重要的是她会让我伺候她沐浴。
“这怎么可能?”良辰拔高语调,很快又压了下去。
“王妃最不喜欢旁人近身的,除了梨落姑娘和王爷,我们哪一个会跟在身边伺候啊。”良辰撸起袖子,“不行,我要进去问个明白。”
“算了。”美景拽住良辰。
“你没有证据。”
“美景说的是。”春夜也拉住良辰,“反正王爷马上就回来了,她若是假的,王爷肯定能认出来的。”
“说的也是。”
三人没再继续纠结,春夜很快拿了精油来。
温宁霜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坐在榻上,等着头发慢慢地变干。
为了打发时间,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春夜站在一旁,乖乖地观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
容妄被留在宫里一夜。
第二天才放出来。
得知温斩月已经回来,他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
锦绣阁内,温宁霜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与温斩月一模一样的脸——柳叶眉、秋水眸,连左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妃,王爷已经到府门口了。”春夜在门外轻声禀报。
温宁霜指尖一顿,迅速调整表情,换上了温斩月惯常的淡然神色。
“知道了,我这就去迎。”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确认毫无破绽后,才缓步走出内室。
每一步都刻意模仿着温斩月的姿态,肩背挺直却不僵硬,步伐轻盈却不轻浮,连衣袖摆动的弧度都经过精心计算。
穿过回廊时,温宁霜的余光扫到几个丫鬟正偷偷打量她。
这些下人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尤其是良辰和那个叫美景的小丫头,简直像两只嗅到血腥味的猎犬。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们就会知道,谁才是这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前院传来一阵骚动,容妄回来了。
温宁霜停在廊柱旁,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
这是她第一次以温斩月的身份直面容妄,很有挑战性。
“阿月。”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宁霜浑身一僵。
她竟没察觉容妄何时已经到了身后,迅速调整表情,她转身行礼。
“王爷回来了。”
容妄站在三步之外,一身玄色锦袍衬得身形越发挺拔。
他面容冷峻,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温宁霜感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从发髻到指尖,每一寸都不放过。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抬眼与容妄对视,嘴角挂着温斩月式的浅笑。
“你怎么回来的?在温家,他们为什么要给你举行葬礼?”容妄忽然开口,声音里辨不出情绪。
温宁霜心中一紧。
这应该就是试探了。
“托王爷的福,我的确是死了,不过是假死,是我不小心误食了虾仁和杏仁,所以才让家里人误会我已经殁了,是路过的神医救了我,还请王爷不要怪温家。”
这一点倒是和温落星说的符合。
容妄没再疑惑,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秒,随即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温宁霜险些后退,硬生生忍住。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初春的寒意,轻轻擦过她的颧骨。
“王爷的手这么凉,可是在外头长久了?”温宁霜主动握住容妄的手,试图学着用温斩月的语气关切道。
容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抽回手。
“无妨。阿月的手倒是比从前暖和。”
温宁霜没有接话,她迅速转移话题,“王爷一路辛苦,妾身已命人备好热水,不如先沐浴更衣?”
容妄点点头,却忽然凑近她发间轻嗅。
“阿月换了熏香?”
玫瑰精油的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
温宁霜心跳加速,面上却不显,“近日觉得玫瑰香气能安神,便试了试。王爷不喜欢?”
“只是随口一问。”容妄直起身。
“阿月喜欢就好。”
他大步走向内院,温宁霜跟在后面,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关算是过了,但容妄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她必须更加小心。
沐浴过后,容妄换了一身家常便服,在书房召见了春夜。
“王爷,王妃她.……”春夜跪在地上,声音压得极低。
“奴婢觉得有些不对劲。”
容妄正在翻阅公文,闻言笔尖一顿:“说下去。”
“王妃的喜好习惯全都变了。从前最讨厌玫瑰,如今却用玫瑰精油,从前不让人近身伺候,现在却要奴婢们伺候沐浴,这实在是有些奇怪。”春夜如实回答道。
容妄的眼神骤然变冷。他放下毛笔,指节敲击桌面。
“还有别的吗?”
“嗯……有的。”春夜思索片刻道:“之前有一次奴婢偶然看见过,王妃的腰身上似乎有东西,但昨晚奴婢伺候王妃沐浴时,却没发现……”
“你确定?”
“千真万确。”春夜叩首,“奴婢伺候王妃多年,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