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你以为我会放手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顾云卓一把拉下头上的帽子，那被遮住的半边脸赫然出现在刘璃的眼前，颧骨上是被线缝过的道道瘢痕，而左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一个恐怖的凹陷。
刘璃禁不住“啊”地一声惊叫。顾云卓的模样实在太可怕了，再加上他那仅剩的眼睛里迸射出的狰狞目光，寒沁沁地落在刘璃的脸上，浑身上下的汗毛立刻倒竖起来，脸色也白得像纸一样了。
“怕了？哈哈，别说是你怕，连我妈都不敢看我，我现在不敢见人，每天躲在房间里像个鬼一样，把害得这么惨，你的日子倒是过瞒滋润的，瞧你这身打扮，什么时候也成了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
顾云卓的一只手仍然死死抓着刘璃的衣领，另一只手则伸过来朝他的脸上摸来，“奶奶的，多日不见，小模样倒是更标致了……”
那天晚上在顾家的别墅里发生的一幕重又浮现在脑海里，刘璃的心陡然一沉，猛地挥起手臂，挡住那只即将落在脸上的大手，然后抬脚朝顾云卓的下体踢去沲。
“快松手，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喊人吗？你喊吧！”顾云卓的嘴角裂出一道狞恶的曲线，就在他想要继续伸手去抓刘璃时，下体已经被狠狠地踢中，顿时痛得惨叫起来。
“啊！哎呀！刘璃，你他妈的破了我的相，还想让我们顾家断子绝孙吗？你他妈的也太狠了，看我不弄死你！”他捂着下体大声嚎叫，遂又目露凶光，直挺挺朝刘璃扑过来，伸手扼住了刘璃的喉咙邹。
而那边灯光乐声里，葛莎正微笑着与江月明共舞，她侧倾着头，半倚在江月明的肩头，鼻息软软地吹在他的耳廓，喃喃低语：“阿月，谢谢你。”她的声音甜糯得能拉得出甜丝来。
“谢什么？”江月明稍稍歪过头，躲开那缕带着昂贵香水味的气息。
“谢谢你今天能来，江爷爷去世后，我们都在忙，很少见面，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但今天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我。”
“呃？什么？葛莎，你不要误会，我……”
江月明正要解释，正要把他刚才说了一半的话继续说给她听，可是他刚张开嘴，就听到见有人在大声咒骂刘璃，倏然回头，只见一个魁伟的身影正扑在刘璃身上，把刘璃按倒在地。
“刘璃！”江月明大叫，挥手推开葛莎，急步朝栏杆边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奔过去。一到近前，便伸手扯开顾云卓的臂膀，劈手一掌，掴在顾云卓的脸上，紧跟着就是腿风凌厉的一个蹬踹，顾云卓的身体立刻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水池里。
“刘璃，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蹲下身子，伸手把刘璃揽在怀里，抚去粘在他头上的草屑和泥土。刘璃喘着粗气，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我在呢，我在呢，别怕。”江月明用力攥住刘璃的手，感觉怀里的男孩羸弱得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没有一点伸展的力气。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那个人是谁？”江月明的声音也抖颤起来，他从没见过刘璃这个样子，心疼得揪成了一团。
“顾云卓，他是顾云卓。”刘璃终于嗫嚅出声，而那个他最不愿提及的名字一出口，便彻底冻住了他的身体。他的手像冰一样蜷缩在江月明的掌心里，任那掌心有多热，也温暖不过来。
“什么？他是顾云卓？”
江月明蓦然回头，掉进水池的顾云卓刚刚游上岸，抖落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迅即又朝这边疾奔过来。他也认出了江月明，但满腔的仇恨冲昏了他的头脑，顾不得葛莎的情面，只知道谁拦着他他就跟谁急，即使是江月明，也不在话下。
看着径直朝自己扑来的顾云卓，江月明大喝一声：“顾云卓，识相的立马住手，否则……”
“否则怎样？我还怕了你不成？”顾云卓冷笑着，摆好了一决高下的架势。
江月明把刘璃扶起来，让他靠在栏杆上，自己挺身站在他前面，带着朔风般凛冽寒意的声音从他的两瓣红唇间幽幽吐出：“你想再瞎一只眼睛吗？”
顾云卓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那只完好的眼睛，脚步稍一犹疑便又迈了出去，“哈！我好怕啊，你吓死我了！”他阴邪地打着哈哈，伸手把湿衣服脱下来，摔在地上，随后攥起拳头便要朝江月明抡过来。但他的手臂刚一举起就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抓住了。
“云卓，不要再胡闹了！”适才葛莎被江月明推得差点跌倒，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过来控制即将失控的局面。
“表姐，那个人就是刘璃，就是他把我的眼睛……”顾云卓一看见葛莎那张柔媚的脸，脸上的戾气顿时减少了几分，换成了一副委屈和悲伤的表情。
“我知道，云卓。但他是我请来的客人，不许你对我的客人无礼。”葛莎垂着眸子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知道你还要请他？”委屈和悲伤转瞬化为乌有，狰狞与邪恶重又布满了那张扭曲的脸，顾云卓对着葛莎怒目而视。
“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客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仇人！”顾云卓攥起拳头用力挥了几下。
“云卓，不要再说了，听表姐的话，赶紧回去，回你的房间去。”葛莎伸开小手覆在顾云卓的拳头上，眼神颇具意味地深深凝视着他。
被那样柔媚的眼睛凝视着，顾云卓心头那团腾腾燃烧的火焰无可奈何地熄了下去，只是嘴上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兀自嚷嚷着：“可是，表姐，刘璃把我害惨了，我不能放过他。”
“不放过他？那你想要怎么样？说出来，我听听。”江月明上前一步，目光冷冽地紧盯着顾云卓。
“我……”顾云卓感到几分气怯，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
“回去，云卓，听话。”葛莎在顾云卓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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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卓噘着嘴，万般不情愿地抽身离开，没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刘璃大喊：“刘璃，你等着！”
江月明眼里的怒火腾地烧了起来，拔腿就要去追顾云卓，被葛莎一把拉住，“阿月，他不懂事，别跟他计较，你只看我的面子，今天我的生日，你忍心让我的生日会成为人家的笑柄吗？”
江月明这才收回迈出去的脚，忿忿地朝顾云卓的背影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