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牛头,踏入了城隍庙的核心区域,审判大殿。
一股远比外面浓郁十倍、沉重百倍的阴司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大殿极其恢宏、幽深,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矗立着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鬼差,手持水火棍、锁魂链、招魂幡等各式法器,冰冷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身上,带着审视与敌意。
大殿穹顶高悬,隐没在昏暗之中,只能看到无数绘制着地狱变相图的壁画,栩栩如生,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大殿最深处,数级台阶之上,设着一座巨大的、漆黑如墨的公案。
案后,端坐着一位头戴乌纱、身着绛紫色官袍、面容威严的中年人。
他颌下三缕长髯,目光开阖之间,仿佛有电光闪过,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磅礴的神威与醇厚的香火愿力,他正是此地阴司主宰,城隍爷!
公案两侧,侍立着文武阴司,一个个神情肃穆,气场凛然。
整个大殿庄严肃穆,鸦雀无声,只有长明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牛头将我们引至大殿中央,便恭敬地退到一旁,垂首不语。
我站定身形,目光迎上城隍爷。
城隍爷一脸威严地看着我们,声如洪钟,响彻大殿:“下站何人,擅闯本府衙署,惊扰阴阳秩序,所为何来?”
大殿之内,阴司威压如泰山压顶,无数鬼神的目光齐刷刷聚焦于我一身。
我微微拱手,“回禀城隍爷。”
“在下张玄,今日擅闯宝殿,绝非寻衅闹事,而是为阳间一介凡人的公义而来!”
“此人名为肖建军,乃是尽职尽责的公职人员,平生行事磊落,心系百姓,堪称良善,绝非奸恶短寿之徒,可他明明长寿之相,生死簿上却被人无故划去一笔,致使黑白无常奉错令、强行锁魂,让他猝然暴毙,含冤而亡!”
“我张玄,是一个阴阳先生,今日斗胆闯府,并非质疑城隍爷法度森严,恰恰是深信城隍爷执掌一方阴阳,乃是明察秋毫、公正无私的正神!”
“所以,斗胆恳请城隍爷彻查此事,还肖建军一个清白公道,让他魂归阳间,续其未尽之寿。”
说完,我再次拱手,不再多言。
该说的话已尽数摆上台面,是非曲直,黑白分明,接下来,便看这位掌控一方生灵生死祸福的城隍爷,如何决断。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连长明灯的“噼啪”声都清晰可辨。
李叔和鬼店主缩在我身后,紧张得几乎窒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城隍爷身上。
城隍爷听完我的陈述,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容上,眉头缓缓蹙起。
他并未立刻回应肖建军的冤情,反而将身体微微前倾,周身磅礴的神威骤然加重,“张玄……”
“你既为阴阳先生,便该知晓,裁定万物生灵寿数的生死簿,乃地府判官专属执掌,勾画批注,皆出自其手,与本府无干,你要鸣冤,为何不去森罗殿寻那判官对质,反倒闯我这城隍庙衙署?”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惊堂木拍下,“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大殿梁柱嗡嗡作响,吓得李叔和鬼店主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
“难道在你眼中,本府是那越权行事、徇私枉法之徒不成?!”
这一声质问,裹挟着煌煌神威与阴司法度的威严,震得两侧鬼差手中的法器都微微嗡鸣,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更何况,为了区区一个阳间凡人,你便敢擅闯阴司府衙,殴打本府鬼差,扰乱阴阳秩序!”城隍爷的声音愈发严厉,字字如惊雷炸响,“先不说那肖建军之事是真是假,有无冤情,你张玄,可知今日之所为,该当何罪?!”
“惊扰神驾,冲击公堂,藐视阴司法度,此乃触犯天条之重罪!其罪责之重,远比一个凡人生死,要大得多!”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威压愈发凛冽,所有的矛头,瞬间如利刃般尽数指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