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入黔地,群山如黛,蹊径幽险,常有云雾绕于腰际。此地虽偏远,文风却不寂寥。”
听着赵尔忱的话,宋言英傻眼了,“咱们还要去黔地吗?那太偏远了吧?我听说哪里都是山,咱们进得去吗?”
赵尔忱指着游记道:“时沂叔都去了,为何咱们去不得?”
程文垣打圆场:“去就去吧,这说不定是咱们最后一回到那么远的地方游学呢,等将来咱们出了仕,哪还有功夫去游学。”
赵尔忱补充说:“等你孩儿出生了,就是咱们有空去,你也没心思和我们一起出门了。”
“这倒也是,等我当了爹,我该带着妻儿出门,谁还耐烦和你们一起出游。”宋言英一边写一边傻笑。
赵尔忱和程文垣看他那傻样,一阵胆寒。
“村落间偶见‘惜字塔’,乡人拾得带字纸片便焚于此,谓‘敬字如敬圣’。山坳中藏一书院,仅容十数生徒,山长讲授时兼及地理舆图,学子们课余常采笋挖菇。”
程文垣道:“山里乡人虽不如京城学子学识渊博,却也十分敬圣人书,这番心思着实难得。”
赵尔忱感慨道:“那边的学子读书真是不易,朝堂上的西南官员稀少属实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考来京城,却在朝堂上势单力薄,还被文风极盛之地的官员抱团排挤,那些排挤人的官员实在是可恶。”
说的是去年工部的一桩官员斗殴案,一个出身繁华之地的官员与另一个出身黔地的官员有了龃龉,前者竟联合同乡排挤后者,欺负后者没有同乡在京为官。
没曾想,后者身为文官,行事作风却颇为勇猛,也不跟对方啰嗦那么多,夺过杂役手里的扫帚就冲了上去,一打四竟还打个旗鼓相当。
关键是那几个抱团的官员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将整个西南地区都骂了进去,一旁围观的蜀地、滇地官员也急眼了,抄起桌椅板凳就加入了战斗。
其他部的官员都来拉架,听见有人辱骂自己的家乡,其他官员也动起了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掺和进来,最后的五人斗殴案演变为几十人的群殴案。
最后还是禁军来把他们拿下,统领带人将几十个官员捆起来后,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承平帝。
按照承平帝的口谕,涉事官员通通受杖刑,排挤同僚的为首官员被罚俸一年,跟随他排挤同僚的三个官员被罚俸半年。
关于这桩斗殴案,程文垣点评道:“他们只不过是见人下菜碟罢了,来自边关的文人官员也极少,你看他们敢不敢去招惹边关出身的官员?”
西北边关出身的官员,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是真见过血的,武力比一般文人高强得多,说话做事又十分剽悍。万一把人家惹急了,人家打死自己怎么办?
比起他们,看上去还是向来存在感不高的西南官员好欺负,结果踢到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