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歇着,我去后厨催催菜。”姚昌安说着,顺手从门后取下一个挂着的铜壶,给桌上的粗瓷碗倒了水,“这是用关外流沙里的甘草煮的,喝了解乏。”
姚昌安出去后,秋雁小声问道:“公子,这林城里没有好一些的客栈吗?”让赵尔忱住这种地方,秋雁实在是无法接受。
赵尔忱随口道:“有大概是有的,不过咱们出门在外,还是住驿馆比较好,再说这边关也多事,最好别出去住客栈。”
赵尔忱知道边关常有战事,城内还有细作流窜,还是在官方驿馆待着为妙。
听赵尔忱这么说了,秋雁把脸都皱起来了,赵尔忱看了就觉得好笑:“行了,去把床铺上吧。”
秋雁点头,她摸了把笤帚,将炕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等小果和陈五陈六把行囊搬进来,她从箱子里取出锦缎被面,将羊毛毡和粗布被子包起来,然后再把床铺上。
程文垣凑到墙边看舆图,点着上面的烽燧标记:“上次昌安写信说,他守过这个黑松烽燧,离北戎的营地只有二十里地。”说罢,就把舆图往自己的游记上临摹。
宋言英拿起桌上的沙枣,咬了一口,甜中带点微涩的滋味在嘴里散开:“这果子好吃,你们也尝尝。”
闻言,赵尔忱也从桌上拿起沙枣,咬了一口,滋味确实可以。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昌安回来啦?里头这几位就是你念叨了大半年的京中好友吧?”
说话的是驿馆管事的妻子王婶,她系着土布围裙,手里还拿着根擀面的木棍,快步从屋里走出来。
见着赵尔忱几人出来,忙热情地迎上来,伸手就去接宋言英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马鞭:“快进屋歇着,炕早烧得滚烫,我刚烙了胡麻油饼,你们先垫垫肚子。”
她手上沾着面粉,说话带着西北人特有的直爽,眼角的笑纹里都透着热乎气,宋言英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了。
“王婶,别忙活了,这些就够了。”姚昌安笑着拦住她,刚要引几人进屋,就见两个戍卒从门外走进来,肩上扛着一捆劈好的柴。
“姚校尉,这就是你说的同窗?”个子高些的戍卒放下柴捆,冲赵尔忱几人咧嘴一笑,“早听说你们要来,校尉前儿个还跟我们吹,说你们都是会读书的文曲星,和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
另一个矮胖些的戍卒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今晚要是不站岗,我们也来凑个热闹,听你们讲讲京里的新鲜事。”
“去去去,先把柴给后厨送过去,别在这儿添乱。”姚昌安笑着踹了高个子戍卒一脚,几人闹作一团。
宋言英端着一盘胡麻油饼从厨房出来,笑着道:“你们也拿一块尝尝,比京城里的酥皮点心还好吃,王婶的手艺真绝了。”
赵尔忱和程文垣还用他说?
他俩自发的将手伸进盘子,拿起一块胡麻油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绵软,带着胡麻油特有的香气,程问垣夸道:“确实好吃。”
赵尔忱也觉着好吃,将谢迟望拉过来,将油饼递到他嘴边,谢迟望咬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对胡麻油饼的味道表示赞同。
没等多久,王婶就领着两个伙计抬着菜进来了,巨大的粗陶盆里装着羊肉汤,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和红辣椒段,大块的羊肉沉在盆底,还有一大盆切得厚实的酱牛肉,还冒着热气,香气填满了屋子。
程文垣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也过于豪放了。”
他这辈子就没在饭桌上见过这么大的容器,京城和江南的菜盘都是小巧的,这装肉的饭盆比他在京城的洗脸盆还大得多。
最后是一碟凉拌沙葱,这碟菜的大小就正常多了,程文垣见状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