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乱得像被人轻轻搅开。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
聊天框又亮了一下。
【沈荔，你在吗？】
——罗宾。
沈荔盯着屏幕，犹豫了两秒。
她欠罗宾一场好好告别。
她知道。
这种事情不结束清楚，会永远拖着。
她正要回复“可以”，
门铃突然响了。
沈荔皱眉：“谁啊？”
门一开，
站在门外的是——顾栖。
他身材高，整个人挡住了走廊的光，
手里拎着两杯咖啡。
“来看看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像她是他每天例行关心的人。
沈荔怔了两秒：“你什么时候——”
“刚到。”
他看她一眼，似乎注意到她脸上一点点“心不在焉”。
“谁给你发消息了？”
沈荔：“……朋友。”
顾栖眉轻轻抬了一下：“罗宾？”
沈荔被看穿得非常不爽：“你猜这么准？”
“因为你的表情不像普通朋友。”
沈荔：“顾栖，你别这样。”
“我不是逼你。”
顾栖走进来，把咖啡放在桌上，
语气低低、很克制：
“但——沈荔，你要告诉我，他为什么回来。”
沈荔沉默了几秒：“他说……想见我一面。”
顾栖明显停住动作。
他眼神没什么波动，却让人立刻察觉到——
他不高兴。
不是吃醋那种幼稚的，而是：
他在认真地、谨慎地处理这份喜欢。
“你要见他？”
顾栖问。
沈荔松了口气：“我觉得我们确实该见一面，把旧账谈清楚。”
顾栖抿了抿唇：“那我送你去。”
“……不用吧？”
“要。”
他语气平稳得不能更平稳，“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沈荔心里有点暖，也有点无奈：“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我知道。”他看着她，“但你心里会乱。”
沈荔被说中，想反驳又没底气。
她靠在桌边，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想过你会这么……介意。”
顾栖忽然轻笑：“我当然介意。”
他抬手，指尖轻点她额头：
“我介意你心里装着别人。”
沈荔一下子呼吸乱了。
就在气氛快要偏得太暧昧的时候——
门再次被敲响。
沈荔整个人都僵住：“……又是谁？”
门推开——
黑衬衫，单肩相机，随性得像海风撞进来。
——尔骁。
他一脚跨进来：“我忘了昨天还有一卷胶卷没给你。”
尔骁的目光扫过桌上两杯咖啡，
再扫到顾栖的西装袖口，
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顾栖淡淡看他：“你觉得呢？”
尔骁笑得无比欠揍：“那我晚点再给你亲亲妈妈的机会？”
沈荔：“你住嘴！！！！！”
顾栖：“……”
空气凝固三秒。
小朋友这个时候揉着眼睛探出头：“妈妈，是谁来了呀？”
沈荔扶额：“儿子，你回去睡觉。”
沈一汀看了看屋里三个男人，
小脑袋努力分析，
突然认真发问：
“妈妈……是不是他们都想当我爸爸？”
全场空气：沉默。
非常沉默。
顾栖喉结动了动：“……我不反对。”
尔骁耸耸肩：“我倒是挺乐意。”
沈荔：“你们两个闭嘴！！！”
孩子继续补刀：“那你要选哪个？”
沈荔：“一个都不选，你给我进去睡觉！”
孩子撇撇嘴：“可是我喜欢灰色卫衣那个，他昨天给我买小蛋糕。”
顾栖：“？”
沈荔：“？？？”
沈一汀天真补充：“还有黑衣服那个叔叔，他给我拍照让我变得很帅。”
尔骁：“我对孩子一向有眼光。”
沈荔：“你们都闭嘴！！！！！！！”
她快被这群“人”逼疯了。
就在这场乱成一锅粥的修罗场里，
她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罗宾：
我到了。
你下来吗？
沈荔整个人僵住。
顾栖和尔骁同时注意到她的神情。
顾栖：“他来了？”
尔骁：“现在？”
沈荔：“……你们都别动。”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外套。
“我下去见他。”
顾栖站起：“我陪你。”
尔骁也站起：“算我一个。”
“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
沈荔怒道，“我去见朋友，你们别跟着起哄！”
两个人竟然安静下来。
沈荔换好鞋，刚走到门口，
顾栖忽然开口：
“沈荔。”
她停住。
他声音低低的，没有逼迫，没有占有，
却带着一点让人心软的倔强：
“见完他……
回来跟我说一句话。”
沈荔回头：“什么话？”
顾栖：“告诉我，你的答案还在往我这边走。”
沈荔心口狠狠跳了一下。
还没等她回应，
尔骁也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补了一句：
“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有没有往我这边走一点点。”
沈荔：“…………我走了！！！”
她逃一样冲出门，
却在电梯里扶着墙轻轻笑了一声。
——完了。
这不是修罗场，
这是她的人生活成一本小说了。
电梯“叮”一声打开。
罗宾站在长廊尽头，
手里拎着两杯热饮，
眼里装着温温的光。
“好久不见。”
沈荔怔住半秒，
忽然觉得胸口软了一下。
“……是啊。
好久不见。”
她不知道的是——
楼上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落地窗边，
看着她走向另一个人。
酒店长廊灯光很柔，
落在罗宾身上，让他像刚从旧电影里走出来。
他是真的瘦了些。
眉眼还是那样温柔，却更沉静，不像以前那股少年人的火气。
手里的两杯热饮上，
还冒着白雾。
他朝沈荔走来时，不是激动，也不是迫不及待，
而是那种久别重逢后，想笑，却又怕惊到人的小心翼翼。
“给你。”
罗宾把其中一杯递过来。
“谢谢。”沈荔接住，手指有点暖，“你怎么突然回来？”
“想你。”
他说得很轻，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沈荔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罗宾。”
罗宾抬眼看她，神情认真：“这不是要给你压力。我只是……怕不说，你永远不会再给我机会开口了。”
沈荔一怔。
长廊外有风吹过树，灯影晃了两下。
她忽然有一点点想逃。
“那你今天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