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呼吸声此起彼伏。
她这一觉睡得极沉,连隔壁孩子翻身的声音都没听见。
直到天边微露鱼肚白,才渐渐有了意识。
“你们几个,识字吗?”
苏眠眠问。
她端坐在堂屋的主位上,面前站着五个新来的小工。
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关系到日后分工与安排。
识字的人可以记账、写单子。
不识字的就得从跑腿、打扫这类活干起。
新来的五个里,四个点了头,只有一个低着头,捏着衣角,没敢应声。
其余四人虽然也紧张,但至少还能点头回应。
唯独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别怕,就是随便问问。好安排活儿,不至于让你们干不会的。”
苏眠眠语气温和了些,特意放慢语速。
她知道,这些孩子大多从苦日子里熬出来,被人呼来喝去惯了。
突然被人温柔相待,反而更不敢动。
她不想让他们怕自己。
只想让他们明白,进了这院子,只要肯干,就有出路。
天刚亮,苏眠眠就醒了。
想着得趁开门前,把这五个人的事定下来。
鸡鸣三声,院外已有扫地声响起。
她不希望这些新人第一天就无所事事,更不想因安排不妥耽误了铺子的运转。
人一多,就得有规矩,否则日后容易乱。
她让杨兔、福武几个先跟苏云桃去店里,把东西摆整齐,准备开门。
杨兔是她家的老伙计,做事利索。
福武力气大,搬货一把好手。
苏云桃则是她亲妹妹,嘴巧心细。
有他们几个打前阵,铺子里不会乱。
临走前,苏云桃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姐姐神色认真,便乖乖闭嘴,没多问一句,带着人匆匆走了。
“来,一个个说说,叫啥名?多大了?认不认字?以前干过啥?你先来。”
她指了指左边第一个姑娘。
那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眉眼清秀,身段纤细。
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蓝布衫,脚上一双布鞋还算干净。
苏眠眠让她站在正中,好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那姑娘咬了咬唇,轻声说:“奴婢叫彩茵,十八岁,认得字。以前伺候的那家人做点小买卖,我也跟着学了点招数。”
她曾在一个小商户人家做婢女。
每日听主人算账、接待客人,耳濡目染,竟也学会了不少。
苏眠眠点头。
原来这姑娘昨天卖得那么好,是有底子的。
怪不得她招呼客人时口齿清晰,收钱找零从不出错,还会主动介绍香皂的功效。
连最难缠的妇人都被她说得心服口服。
这份能耐不是天生的,而是日积月累学来的。
苏眠眠心中已有几分欣赏,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她又看向彩茵旁边的。
那人比彩茵矮半个头,脸圆圆的。
对方嗓门挺大。
“奴婢春花,十二岁,认识几个字,不多。以前在家种地,家里揭不开锅,才被卖了。”
说到被卖了三个字时,眼眶红了,却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接着是个瘦瘦的小女孩,怯生生的。
“我……我叫招娣,八岁,不认字。但我愿意学,真的能学会……我家里丫头太多,爹娘养不起,就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