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送她个庄子，让她去养老，平日里与老姐妹打牌说笑，若是喜欢孩子，也可以从养生堂抱养一两个，然后慢慢老去，最终在儿孙环绕中，寿终正寝。
这才是岁余该有的晚年。
“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舜英柔声道，“我去的地方，不能带你。”
岁余顿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
“你想想素节，还有素商、莺时、长赢她们……像她们一样，不也挺好吗？”舜英声音轻柔得像是一阵暖风，“若是喜欢孩子，可以让你表姐过继个孙子给你。我给你置办个小庄子，再添几百亩良田，不多不少，打理起来也不费劲。你可以昌平，也可以去顺天府，那里有很多你熟识的旧人……”
娘娘的声音太过温柔，岁余也忍不住顺着娘娘的描绘去畅想，听着似乎是不错……
可若没有娘娘，总觉得孤零零的。
舜英握着岁余的手，温柔地道：“在我心里，你跟兰藉、琼芳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妹妹。”
岁余瞪大了眼，“奴才哪能跟三格格、四格格比？”
舜英莞尔一笑，“你陪在我身边的日子，比兰藉、琼芳还要久。这情分都是处出来的。我又怎能叫你一辈子伺候我？何况，你也会老。宫里的嬷嬷老去之后，也是要出宫的。到时候，你若实在不想歇息，去琼芳那里，给她的孩子做教养嬷嬷也成。”
岁余咬了咬嘴唇，“奴才不想伺候别人。”
舜英笑着道：“那就直接荣养吧。”
岁余垂下头，脸色闷闷的。
“好了，我这会子有些饿了，你去传膳吧。”舜英只好转移了话题。如今还早，倒是不急。
晚膳很是丰盛，大长桌子被摆得满满当当。
白扒鱼唇、清炖雪蛤、鹅掌辽参、香烹狍脊、红枣枸杞燕窝、砂锅煨鹿筋、鱼肚煨火腿、松树猴头蘑、虫草花胶炖乌鸡、燕窝银耳老鸭汤……
两日不进食的舜英瞬间食指大动。
舜英的饭量还是很可观的，胭脂米饭吃了五大碗——宫碗实在太小了，其实十碗她都吃得下，只是怕吓着岁余，才有所控制。
黑乎乎的乌鸡看着叫人没食欲，舜英便只喝了半碗汤、吃了两块花胶，其余的则都动了不少，香烹狍脊滋味一绝，舜英直接吃完了，那鹿筋炖得火候极好，软烂中带着些微弹性，舜英吃了大半，鱼肚煨火腿也基本吃完，老鸭汤炖得极好，可惜鸭肉一般，舜英喝了两大碗汤。
看着桌上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岁余心中充满了满足感，娘娘还是很喜欢她安排的饭菜的！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没办法，还得顾忌餐桌礼仪，不能吃得太快。
吃饱喝足后，岁余又给她端了一盏金瓜茶，舜英慢慢饮着，权当是消食了。
这会子外头的雪也停了，雪霁后正好是傍晚，明媚的晚霞落在西窗上，一片金红喜人。
宫女红藕将插满茶梅的赏瓶放在舜英跟前的炕几上，“娘娘，您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啊！”
茶梅比寻常梅花开得早，满枝簇簇，清香扑鼻，舜英道：“神龛上也放一份。”
“是！”
岁余低声道：“娘娘，良妃昨儿突然病倒了。”
舜英“哦”了一声，意料之中的事儿。
岁余又道：“八福晋倒是来侍疾了，可良妃坚持不要她伺候，八福晋今日午后便走了。”
说着，岁余压低了声音，“听说八福晋走的时候，脸色很是不愉快。”
良妃应该是劝了，可惜没什么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