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以后,家里的重担,我来扛。”
那个总是默默为这个家付出,用他那尚不宽阔的肩膀,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的少年……
程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凡儿,你一定要撑住!”
“姐姐来了,我们都来了!”
“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们的,你不可以食言……”
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泪水,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车板上。
……
与此同时,云安县。
城东,济世堂。
“砰!砰!砰!”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砸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医馆里早已熄了灯,只有一个负责守夜的小药童,被这声音惊醒。
“谁……谁啊?大半夜的,看病等明天!”药童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喊道。
“救命!求求您开开门!救命啊!”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绝望的哭喊声。
药童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衣服,点亮一盏油灯,走到门后。
“到底什么事?”
“我儿子……我儿子快不行了!求大夫救救他!”
药童从门缝里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汉子,正背着一个人,跪在医馆的台阶下。
那汉子满脸血污和泪痕,后背上还沾着烂菜叶和干涸的蛋液,看起来狼狈不堪。
“又是来看病的?我们刘掌柜说了,病得太重的,快不行的,我们不收,免得砸了招牌。你还是去别家吧。”药童皱了皱眉,就要关上门。
就在这时,门外的汉子,那个已经濒临绝望的程大山,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封被汗水浸透的信函。
“别!别关门!”
“这是……这是江举人……安平县江举人的名帖!”
他高高地举起那封信,声音里带着泣血的祈求。
“江举人说,若有难处,可来找刘掌柜!求求您,让我见见刘掌柜!”
“江举人?”
听到这个名字,药童的动作一顿。
安平县的江举人,刘掌柜确实提起过,说是他的至交好友。
他迟疑地打开门栓,接过那封信,借着灯光一看,信封上的印鉴和字迹,确实是江举人的亲笔。
“你……你等着。”
药童不敢怠慢,连忙关上门,拿着信,匆匆跑向了后院。
程大山跪在冰冷的石阶上,死死地抱着背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程凡,感觉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能感觉到,凡儿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也几不可闻。
他的心,也随着儿子的呼吸,一点一点地沉入冰窖。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如果这里再拒绝他……
程大山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一位身穿锦缎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在药童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他正是济世堂的掌柜,刘一手。
刘掌柜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状若疯魔的程大山,以及他背上那个面色赤红、人事不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