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大夏皇帝的容貌。
四十许的年纪,面容威严,双目如电,即便是穿着便服,依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朕听说,你写了一本书,说女子也能修仙,也能成为强者。”皇帝踱步到一旁的案几前,随意地坐下,“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程凡心中一紧。
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简单的文学探讨。
“草民只是想讲一个故事,让更多人看到不同的可能。”她谨慎地回答。
“不同的可能?”皇帝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朕的皇后,出身将门,年轻时也想习武从军,却被世俗所困。朕的长公主,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只能困于深宫,等待一门合适的婚事。”
他抬眼看向程凡,目光深邃。
“你的书,让她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皇后看完,三日不曾入眠,长公主更是日日捧读,说恨不得自己也能如书中女子那般,仗剑天涯。”
程凡听出了皇帝话中的复杂情绪。
既有欣慰,又有忧虑。
“陛下……”
“但。”皇帝话锋一转,声音骤然变冷,“也有人上书,说你这是蛊惑人心,动摇国本。更有大臣弹劾,说你身为男子,却写这等离经叛道之作,居心叵测。”
程凡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礼部侍郎说,你这是在鼓动妇人不守妇道。御史台说,你这是在挑战圣人之教。”皇帝一条条列举,“国子监祭酒更是直言,若任由此书流传,不出十年,大夏必将礼崩乐坏。”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悬在程凡头顶。
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程凡却在此刻抬起头,直视皇帝的眼睛。
“陛下,草民以为,一个国家的强盛,不在于压制一半的人口,而在于让所有人都能发挥所长。”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女子占天下人口之半,若她们都能如男子一般读书、习武、从政、经商,大夏的国力,岂不是能翻倍?”
“陛下若是去江南看看,会发现那些富庶之地,女子经商持家的不在少数。若是去边关看看,也会发现那些军户家中,女子种田打猎的比比皆是。”
“所谓礼教,本是为了维护秩序,而非束缚人心。若是礼教让一半的人失去了施展才华的机会,那这礼教,是否也该与时俱进?”
程凡的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没有激进地否定传统,也没有怯懦地退缩。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但他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好一个与时俱进。”皇帝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那你如何解释,你那些判案中的新奇手段?验尸、勘查、推理,无一不是闻所未闻。有人说你精通奇门异术,甚至怀疑你是妖人。”
这个问题,直指程凡最大的秘密。
她的那些现代法医知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确实如同神迹。
程凡的心跳加速,但她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
“陛下,草民所学,皆是从古籍中钻研而来。”她缓缓道,“《洗冤集录》、《棠阴比事》,这些都是前人留下的智慧。草民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总结和实践罢了。”
“至于那些所谓的新奇手段,其实都有迹可循。比如验尸时观察尸斑判断死亡时间,这在《洗冤集录》中就有记载。再比如通过现场痕迹还原案发经过,这在《棠阴比事》中也有类似案例。”
“草民只是比旁人更用心,更愿意去思考、去实践罢了。”
程凡的解释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