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嫄性子最是活泼,往前凑了凑,大眼睛亮晶晶的,急声问道:“是甚么趣事?快说来听听!”
方亭月将军闻言失笑,指尖轻点女儿额头:“这桩事里折损了数十条性命,哪称得上‘有趣’二字?”
方嫄被父亲调侃,脸颊微红,小嘴一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坐回原位,静待下文。
方亭月将军收敛笑意,神色渐沉:“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涂州东福镖局的劫镖惨案?”
大玄上人双目微阖,沉吟片刻后睁开,颔首道:“方将军说的可是万福伯那家镖局?听闻万福伯当年一柄饮血刀出神入化,打遍大江南北罕逢敌手,为人更是仗义疏财,极受江湖同道敬重。他惨死于护镖途中的消息传开时,整个武林都震动不已。”
“正是此事。”方亭月将军缓缓道,
“老夫当年尚未及冠,这桩秘辛是从一位故友口中听来的——他那时正是东福镖局的一名火工,亲历了些许不为人知的内情。”
“万福伯二十年前在涂州创立东福镖局,凭一身硬功夫和江湖声望,短短数年便成了涂州一带数一数二的镖局。那日他接了一单惊天巨镖:八十万两纹银,外加一箱价值连城的珍玩,要送往龙骨山万佛门。虽路程不过十日八日,但镖货太过贵重,万福伯不敢怠慢,亲自带队,尽出镖局精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护镖的镖师、趟子手足有五十余人。”
“谁知行至第四日中午,镖队刚进入青蒲谷,两侧山壁突然箭如雨下!紧接着,十多个蒙面人如鬼魅般窜出,个个手持利刃,直奔镖车而来。这伙人中,有三个为首的蒙面人武功尤为高绝——一个双手各持一剑,一个挥舞着一柄鬼头大刀,还有一个单剑在手,剑势凌厉无匹。其余贼众也皆是硬手,绝非寻常绿林草寇。”
方亭月将军语气凝重,仿佛亲眼所见那般:“当日青蒲谷中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交织,血溅青石。东福镖局的镖师们虽拼死抵抗,但怎敌得过对方早有预谋的突袭?短短一个时辰,三十多名镖师、趟子手殒命当场,万福伯也被那持双剑的蒙面人重创,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袍。最后还是几名忠心耿耿的镖头拼死断后,才护着他杀出重围,狼狈逃回涂州。”
“那八十万两镖银和满箱珍玩,自然被贼人洗劫一空。万福伯回到镖局后,伤势过重,缠绵病榻数日便咽了气。他妻子本就体弱多病,听闻噩耗后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死过去,竟也随他去了。夫妻俩只留下一个四岁大的孤女,谁知就在万福伯出殡的当晚,那孩子竟在镖局后院的柴房里莫名其妙失踪了。”
“当时江湖上都传言,是劫镖的贼人怕留下后患,派人斩草除根,那可怜的孩子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方亭月将军叹了口气:“但参与过押镖的几名幸存镖师却说,那三个蒙面首领绝非寻常盗匪,反倒像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们武功路数精湛,且全程一言不发,显然是怕有人认出他们的声音。”
“最令人起疑的,便是那个持双剑的首领。”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旁人瞧着他双手使剑,实则招式古怪至极——他左手剑的路数,根本不是剑法,而是正宗的刀法!江湖上能将左刀右剑练到这般境界的,放眼天下,唯有银川大侠罗金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