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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命运织机·青烟织暖(1 / 2)

方晴莹在紧急通道的防火门后停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那只数据胶囊——外壳凉凉的,可不知怎么,总觉得上面还留着陆延舟指尖的温度。她躲开基地周围的那些红外线监控,顺着墙边的排水沟快步往前走。靴子踩过结了霜的枯草,发出沙沙的轻响。头顶上,通讯屏蔽网罩得严严实实,好在江沐月还留了条后路——就在板房区那些老旧的有线电视线路里,像根被人忘掉的毛细血管,静静等着信号传过来。

柳珞秋在板房区边上的废弃岗亭里等到了方晴莹。凌晨四点的风带着寒气,他感到胸口那处青色星脉微微发烫,像在预警,又像只是轻轻跳动着。方晴莹嘴唇都冻紫了,可还是把那几句话挤了出来:“厄拉-0……零度舱群……江沐月还在。”柳珞秋一听,攥着布娃娃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娃娃衣角闪过一缕青光,和他胸口的星脉呼应着,在黑暗里亮了一刹那。他没问陆延舟怎么样了——这时候问什么都多余,只剩下必须做的事。

“我守在这儿。”柳珞秋把数据胶囊贴身收好,望了一眼板房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住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害怕和安稳,就是江工说过的那种“人间星光”吧。他既能用青色频率稳住他们的情绪,也能借着这片温厚的“底噪”把自己藏起来——李青权他们满世界找的是“噪点”,哪会想到噪点本身就成了屏障。柳珞秋看着方晴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转身朝板房区深处走去。胸口那团暖意慢慢漾开,仿佛要把天亮前的寒气,提早融化掉似的。

板房区的清晨总裹着煤炉的青烟,淡灰色的烟丝绕着铁皮顶转了个圈,才慢慢融进泛白的天空。那烟里有柴火劈裂的脆响,有隔夜茶水倾入沟渠的淅沥,还有一种被柳珞秋称为“人间底噪”的温厚频率——与终律事件的尖锐残响截然不同,它粗糙、断续,却真实得像掌心的纹路。

柳珞秋踩着露水未干的石子路往里走,深灰色外套的袖口沾了点草屑。昨天帮张阿姨修篱笆时蹭的,此刻那处布料下,胸口的青色星脉正轻轻发着暖,像揣着一捧温温的溪水流,走一步,就晃一下。他能感知到那暖意正以极细微的振幅向外扩散,如同石子落进意识的深潭,漾开的涟漪正悄然修正着某些被恐惧扭曲的“认知皱褶”。

“柳顾问早啊!”张阿姨的声音从板房门口传来,她正踮着脚晾床单,蓝白格子的布料在风里飘着,像一片截取的、洗得发软的天空。“今天要不要尝尝我煮的玉米粥?刚熬好,还热着呢!”柳珞秋停下脚步,笑着点头。张阿姨是板房区的老住户,终律事件后总做噩梦,梦见红紫色的影子追着她跑,常常整夜不敢合眼。前几天柳珞秋帮她修完篱笆,陪她坐了半小时,听她絮叨了会儿过世老伴的事——说老伴总在院子里种雏菊,说霜降前要把腌菜的坛子搬进屋里,都是些碎得拼不起完整画面的往事。可那天晚上,张阿姨居然睡了个整觉。

“粥就先谢谢张阿姨,我先去老王那边看看。”柳珞秋指了指不远处的3号板房,“昨天通讯器里说,他还是睡不好?”“哎,你去劝劝他!”张阿姨放下晾衣杆,脸上露出点愁容,那愁容里却透着一丝新生的松弛——那是连续几夜安眠才能滋养出的神色。“老王这几天总说听见墙里有声音,半夜吓得坐起来抽烟,烟蒂都堆了半烟灰缸了。我跟他说,你让柳顾问坐坐,准保能好些。他不信,说那都是心理作用……”柳珞秋走到3号板房门口,尚未抬手,门内便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像被砂纸磨过的风箱。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锁。”老王沙哑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混着陈旧的樟木箱气息扑面而来。老王坐在床边,手里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眼圈泛着青黑,像用旧了的墨圈。床单上放着个小小的晶体管收音机,正断断续续播着早间新闻,信号不稳的杂音与老王呼吸的颤音微妙地叠在一起。

看到柳珞秋进来,老王勉强笑了笑,把烟塞回皱巴巴的烟盒:“柳顾问来了,坐。我这儿……乱。”柳珞秋在床边的小马扎上坐下。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放着半杯凉白开,水面上浮着极细的灰尘;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老王和他儿子的合影,背景是某个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孩子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老王那时头发还没白。

“昨晚睡得怎么样?”柳珞秋问。他胸口的青色星脉微微调整着频率,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极轻地调试琴弦,试图与眼前这个被痛苦拧紧的灵魂产生某种谐振。

“还是不行。”老王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烟盒的棱角,“躺下就听见墙里有‘滋滋’声,像电流响,又像……又像小远小时候用指甲刮黑板的那种声音。一睁眼又没了。我知道是幻听,可它真真切切。”他抬起头,眼白里缠着血丝,“刚才张阿姨还跟我说,她这几天睡得香,说都是因为你陪她坐了会儿……我想着,你能不能也……”话没说完,老王就红了眼眶。他猛地别过脸去,肩膀微微发抖。儿子小远在终律事件中失踪了,登记表上写着“高频震波致空间褶曲,推定湮灭”。官方用了很多冰冷的术语,老王只记住一句“没找到遗体”。这成了他心里的疙瘩,也成了噩梦的根源——在梦里,那堵滋滋作响的墙会突然裂开,伸出无数紫红色的触须,将小远一点点拖进黑暗的缝隙。

柳珞秋看着他,胸口的暖意顺着手臂慢慢传到指尖。他忽然想起江沐月在共生训练时说过的话:“青色频率不是消除痛苦,是为痛苦提供一个不至于崩塌的容器。就像河床引导洪水——你要做的,是让那些即将决堤的记忆,找到平缓流淌的可能。”“我陪你坐会儿吧。”柳珞秋轻声说,身体往老王身边挪了挪,马扎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你要是不介意,跟我说说小远的事?比如……他最喜欢吃的那家牛肉面,放不放香菜?”老王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他摩挲着照片的边缘,声音渐渐松弛下来:“小远啊……不吃香菜。每次去老陈记吃面,都要大声喊‘一碗牛肉面,不要香菜!多放葱花!’。老板总笑他,说半大小子挑食长不高。可他去年就窜到一米八了……”话语像解冻的溪流,起初滞涩,而后慢慢丰沛。他说起小远打篮球摔破膝盖却硬说不疼,说起他偷偷把不及格的试卷藏在床底下,说起他第一次刮胡子时划出的那道小口子。

柳珞秋静静听着,并不插话。他感觉到胸口的青色星脉正以稳定的节律搏动,那暖意如无形的纱幔,缓缓包裹住这个狭小空间。空气中某种紧绷的“噪点”——那些因恐惧而扭曲的潜意识碎片——正在被轻柔地抚平、重组。他甚至能“看见”一些极细微的时空气泡在老王周身浮动、破裂,那是被痛苦固化的记忆瞬间正在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