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顾憾雷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哭得浑身颤抖。
顾憾雷也再难自抑,紧紧回抱着她,两人相拥而泣,哭声交织,充满了对命运残酷戏弄后的庆幸,以及对这奇迹般重逢的无限珍视。
周围的论剑宗众人见此情景,无不眼眶发热,心生感慨。谁能想到,方才还是生离死别的绝境,转眼间竟能柳暗花明?
良久,顾憾雷才稍稍平复心绪,他轻轻松开芊芊,双手捧着她的脸,用袖子笨拙而温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目光坚定而温柔地望进她的眼底。
“芊芊,今日起,我顾憾雷退出江湖,再也不问江湖是非,再也不理刀光剑影。我们回乡下去,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盖几间茅屋,开几亩薄田,养些鸡鸭,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什么恩怨情仇,什么江湖名声,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我们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回荡在承剑峰顶,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这番话,是他经历生死一线、大悲大喜后,最真实、最迫切的愿望。江湖的腥风血雨,他已经彻底厌倦了。
芊芊听着他的话,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却是喜悦与幸福的泪水。
她用力点头,哽咽道:“好……好……我们走,我们回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有彼此和对未来平凡生活的憧憬,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远去。
随即,顾憾雷扶着芊芊,两人挣扎着站起身。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他们的神情却无比庄重。
面向一直静立一旁、仿佛超然物外的了因,两人毫不犹豫,齐齐跪倒在地。
“大师救命之恩,形同再造!” 顾憾雷重重叩首,额头触地:“此恩此德,我二人没齿难忘!请受我二人一拜!”
芊芊也紧随其后,虔诚叩首:“多谢大师活命之恩!芊芊无以为报,此生必铭记大师恩德!”
了因静静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并未闪避,也未搀扶,只是坦然受了他们这三拜。
待他们叩首完毕,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二位施主能勘破迷障,寻得本心,此去珍重,须知红尘路远,心安即是归处。”
“多谢大师!”
了因微微颔首,随即目光扫过场中燕焚江、陆斩尘以及自在门三人。
“阿弥陀佛。尔等也走吧,贫僧今日,不想杀人。”
短短七个字,却让燕焚江和陆斩尘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想杀人?这意味着……他们能活?
确认了这不是幻觉,燕焚江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愕然、后怕,以及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二人挣扎着,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强忍着伤势,对着了因的方向,深深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
燕焚江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与一丝敬畏:“今日……多谢大师不杀之恩!此恩……我燕焚江记下了,他日……”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承诺,最终咬牙道:“算我欠大师一条命!”
陆斩尘也连忙跟着说道:“陆斩尘亦同!大师宽宏,饶我等性命,此恩铭记于心!”
他们很清楚,今日能捡回一条命,纯粹是对方手下留情,这份恩情,或者说这份“不杀”的因果,是实实在在欠下了。
而了因此言一出,自在门三人脸色更是变幻不定。
了因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一种平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审视:“自在门若想为白无尘报仇,贫僧接着便是,只是……”
“派出几个像样的高手来。似尔等这般……”
“……还不值得贫僧出手。”
“你!”那为首的中年男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羞愤交加。
他们三人已是自在门中的顶尖高手,亦是成名已久,何曾被人如此轻视,当面说“不值得出手”?
这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的羞辱。
另外两人也是面红耳赤,拳头紧握,却又不敢有丝毫异动,方才了因展现的实力,让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起。
了因不再看他们,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轻轻一挥僧袍的衣袖,并无劲风呼啸,也无气劲勃发,但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无形力量已然拂过自在门三人。
三人只觉得周身一轻,仿佛被一股温和的流水托住,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他们心中骇然,想要运功抵抗,却发现内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