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一层薄薄的雾气如同幽灵的纱幔,笼罩着死寂的铁锈镇。
洛尘、楚梦瑶、苏梅梅和林浅浅四人,在一处由废弃车辆和沙袋围成的临时营地中,找到了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般的雷烈。
他显然一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色的胡茬,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压抑气息。
“雷烈队长。”
洛尘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雷烈猛地停下脚步,布满血丝的双眼锐利地看向四人,当看到他们脸上那同样凝重却带着一丝发现线索的神情时,他心头一动,立刻迎了上来。
“有发现?”他声音沙哑,带着急切的期盼。
楚梦瑶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声音清冷如冰泉,将昨夜在仓库区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雷烈。
从发现那具被吸干血液、死状诡异的怪物尸体,到循着痕迹找到那个隐藏极深、散发着浓重血腥与邪恶气息的地窖巢穴。
再到巢穴深处,那个被刻意隐藏、用特殊手法锁死的铁柜,以及柜中老约翰留下的那个布满锈迹的铁盒。
最后,是铁盒中那张触目惊心、用已经发黑干涸的鲜血写就的遗书。
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雷烈的心头。
当听到遗书上那歪歪扭扭、却带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血字——“小心镇长…威尔逊…他早已不是…”时,雷烈黝黑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被欺骗的屈辱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王富贵!那个该死的笑面虎!老王八蛋!”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虬起,仿佛要捏碎什么!
“我早就觉得这老小子不对劲!每次带兄弟们来铁锈镇补给休整,他都他妈的一副悲天悯人、嘘寒问暖的大善人模样!”
“分物资的时候也显得格外‘大方’!可他那双藏在肥肉里的小眼睛,看人的时候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算计!像是…像是在打量牲口!”
“原来…原来他妈的早就不是人了!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就在雷烈怒火中烧,几乎要立刻提枪去找王富贵对质之时——
一名穿着相对整洁、但眼神闪烁不定、透着一股小心翼翼和谄媚的守卫,在营地外围探头探脑。
在得到允许后,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对着雷烈和洛尘等人恭敬地行了个略显僵硬的礼。
“雷烈队长,各位…各位英雄。”守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镇长大人得知诸位昨夜不辞辛劳,为民除害,击杀了盘踞在仓库区的那头害人怪物,为镇子除去一大祸患,心中万分感激。”
他顿了顿,脸上堆起略显僵硬和刻意的笑容,继续说道:
“镇长大人特地在府邸设下薄宴,备了些…备了些镇子里难得的好酒好菜,为诸位英雄接风洗尘,聊表谢意。”
守卫的目光在洛尘四人身上快速扫过,尤其是在气质独特的楚梦瑶和林浅浅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异样,随即又迅速低下头,语气更加恭敬:
“另外…镇长大人还说,还有一些关于镇子未来安危的…非常机密的紧要事宜,希望能与诸位英雄…当面商议。”
宴无好宴!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结合刚刚发现的血书遗言,简直是将“鸿门宴”三个字,赤裸裸地写在了脸上!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去,还是不去?
雷烈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犹豫和挣扎。
对方显然已经有所察觉,甚至可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发现!
此去,无疑是深入龙潭虎穴,凶险异常,对方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去!”
一个清冷、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盘,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楚梦瑶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冰锥,仿佛能穿透层层墙壁,直接锁定镇长府邸深处那个肥胖的身影。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和决断。
“正好当面摊牌。看看这位镇长大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也省得我们费心去找他。”
她的冷静和决断,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感染了在场的其他人。
洛尘点了点头,眼神锐利,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股无形的战意开始升腾。
苏梅梅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舔了舔嘴唇,眼中燃烧着好战的光芒:“对!去会会那个老阴比!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林浅浅虽然小脸依旧有些发白,呼吸也微微急促,但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了随身携带的药包,里面装着她精心绘制的符纸和药剂,眼神中透出一股为守护同伴而生的坚定。
雷烈见四人态度如此坚决,把心一横,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所取代:
“好!他娘的!那就去!老子倒要看看,这个老王八蛋能耍出什么花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同血染,将铁锈镇这片破败的钢铁废墟笼罩在一片凄凉的橘红色调中。
镇长府邸位于镇子相对中心的位置,是一栋用相对完整的红砖和混凝土加固过的二层小楼,在这片低矮拥挤、污水横流的棚户区中,显得格外“气派”和突兀。
小楼周围甚至有一圈简陋的铁丝网围栏,门口有两名持枪守卫站岗,眼神警惕而冰冷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洛尘、楚梦瑶、苏梅梅、林浅浅以及雷烈和他最信任、战斗力最强的两名“野火”队员,一行七人,在那名引路守卫的带领下,步入了这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楼。
宴会设在一楼一个相对宽敞的客厅里。
客厅的布置与外面的破败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依旧简陋,但地面铺着相对干净的地毯,墙壁上甚至挂着几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色彩暗淡的风景画复制品。
一张长长的木桌摆在中央,桌面上竟然摆着几盘罕见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肉类罐头和脱水蔬菜加热后拼凑而成的“佳肴”,甚至还有几瓶贴着模糊标签、不知真假的酒水。
这在物资极度匮乏、大多数人连吃饱都成问题的末世,堪称奢侈至极。
镇长王富贵,一个身材矮胖、挺着明显啤酒肚、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笑容的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了上来。
他穿着一套虽然旧但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试图维持着一种旧时代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