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看她这么听话,总算满意地从喉咙里哼唧了一声。
他指了指旁边林晚晴刚才坐过的那个空着的小马扎。
“行了,别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那儿,挡我晒太阳。”
“坐吧。刚从香江那破地方过来,累了吧?”
一句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嫌弃的关心,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梁佩诗一路奔波、紧绷到极致的心理防线。
她感觉自己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开始发热,鼻头一酸,竟差点当场失态。
她是谁?香江黄金女王!执掌千亿资本,一句话能让市场震动的人物!
可她一路从南到北,从繁华都市到这穷山沟,担惊受怕,身心俱疲,却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一句累不累。
所有人都只关心她带来了多少利益,能解决多少麻烦。
只有这个男人,这个把她当女仆使唤的男人,随口说了一句人话。
她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和辛苦,在这一刻,都值了。
没等她回答,苏婉已经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梁姐姐,快坐下喝口水润润嗓子,看你嘴唇都干了。”
林晚晴也合上了账本,对着她微笑着开口。
“从香江到咱们这,得转好几次车吧?路上还顺利吗?吃的习不习惯?”
三个原本身份、性格、背景天差地别的女人,此刻因为同一个男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起。
梁佩诗接过苏婉递来的热茶,入手温热。
她看着苏婉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杏仁眼,又看了看林晚晴那张带着知性与干练的脸庞。
这里没有商业场上的虚与委蛇,没有豪门里的嫉妒与算计。
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家”的温暖,将她紧紧包裹。
她带来的那些,自以为能当作敲门砖的名贵礼物,此刻突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她打开了自己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行李包,从里面取出了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王先生,苏婉妹妹,晚晴妹妹,初次登门,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
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江诗丹顿的男士金表,镶满了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打开第二个盒子,是一条卡地亚的钻石项链,主钻大得惊人。
第三个,第四个……全是足以让任何女人尖叫的顶级珠宝。
这些东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吃喝一辈子。
然而,躺椅上的王昊,只是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一眼,便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甚至都没坐起来,只是冲着苏婉的方向摆了摆手。
“婉儿,把这些亮晶晶的破玩意儿收起来。”
“回头给村里那帮兔崽子们分了,拿去当弹珠玩,或者拍洋画,输了也不心疼。”
破玩意儿?
当弹珠玩?
梁佩诗感觉自己的认知,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按在地上,用他那套歪理邪说,反复摩擦。
这已经不是视金钱如粪土了,这是根本没把金钱当成过东西!
苏婉倒是习以为常,听话地上前,把那堆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胡乱地收进一个布袋里,嘴里还念叨着:“这可不行,村里孩子手脏,玩两天就黑了,还得我给他们擦,怪麻烦的。”
看着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离谱的反应,梁佩-诗彻底无话可说。
晚上,王昊家大摆筵席,名义上是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
一张大桌子摆在院子里,上面堆满了红烧肉、炖大鹅、清蒸鱼……丰盛得不像这个年代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