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砚舟手机响起时,他刚结束出差。
屏幕亮起,锁屏上简短地跳出一行字,是“小猪”发来的消息。
“哥!阿福姐姐说她现在没有男朋友,她只谈过一个!”
“她说很爱她前男友,她现在还对她前男友念念不忘,她前男友还在江阳!”
“这说的不就是你吗,你快加油追!”
瞥见“阿福”两个字,吕砚舟的目光本能地被吸引了过去,却在这个名字前面,看到了一声熟悉的称呼。
吕砚舟并不意外,自家妹妹什么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但万幸的性子,他也了解,她不会什么都说。
可接下来的文字,却让他的眉头蹙了又蹙。
他反复研读了一下那条信息,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在脑海里。
最后一个字刻完,一声闷雷骤然在他脑海里炸开。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抽空,只剩下血液疯狂奔涌的声音在耳膜里轰鸣。
吕砚舟都要被气笑了。
前男友,初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确实都是他。
可他也记得,当初,是万幸说他配不上她,是万幸提出的分手。
怎么,这会装上深情了。
想到这,吕砚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还好意思说人家呢,他自己不也是一个德行。
明明知道该放手,却始终放不下。
在得知万幸回国,又回了江阳做心理咨询师,又刚好和他妹妹有交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窃喜。
他为他又能见到她了而窃喜,为又可以跟她说说话,哪怕只是疏离的几句而窃喜。
可他终归不敢去。
他怕见了她,他会控制不住,会影响到安安的治疗。
还怕见了她,就会忍不住把她绑回家,管他配得上配不上的,他也要娶她做老婆。
所以他躲了她三个月,一直到安安的情况大有好转,他才敢装得若无其事,以患者家属的身份去见她一面。
天知道,那次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毫无破绽地出现在她面前。
认真工作的万幸比上学的时候还要迷人,看得他不禁咽干口渴。
所以临走时,他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敢打。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怕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对她的念念不忘。
那样就太难堪了。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她,所以他又一次,成为了患者家属。
那一次,万幸生病了。
又不好好吃饭,上学的时候就这样。
他精心养了好久的胃,她就这么糟蹋。
万幸,你可真是好样的。
吕砚舟想不管的,疼死她算了,不疼不长记性…
可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窜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万幸,速度竟然比离她更近的安安还要快。
就连声音里都夹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还有一丝丝熟稔。
看着万幸惨白的脸,吕砚舟的冷漠再也维持不住,抱起她赶往医院。
谁知,万幸明明痛得不行,却还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吕砚舟的舌尖缓缓抵上后槽牙,认命般地低头。
万幸,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吕砚舟坐在了出租车后排,却避嫌避到,恨不得在车门上抠个座。
可最终还是不忍心,伸手把万幸搂在了怀里。
她在叫他,“阿舟”。
久违的声音,久违的称呼,瞬间击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看在她是病号的份上,吕砚舟选择短暂地原谅她,应她一声。
到了医院,看诊,拿药,办留观。
吕砚舟忙的焦头烂额,却没想着让吕宁安伸一点手。
好不容易等万幸睡着了,
她却攥着他的手不肯放,他也舍不得放。
可是该放手还是要放手,能有刚刚那一刻的温存,他该知足了。
吕砚舟狠了狠心,把万幸的手放回被子里,带着妹妹走出病房。
好巧不巧,一眼就看到了赶来的万家父母。
那是他躲闪得最快的一次,他高中逃课打篮球躲老师都没躲那么快。
也就是这一眼,将他拉回了现实。
刚刚的温馨荡然无存,甚至连吕砚舟心里莫名涌出的一点期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无尽的落寞。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和她,本就是不被父母认可的。
他有那样一个爹,哪怕他从小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也是他一生,洗刷不掉的污点。
所以他认。
刚好,万幸也写信说不打算喜欢他了,让他滚。
嗯,他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