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冥殿……百魂军!”
碎霜城守军本能地堵在韩孤城面前。
“保护主公!护住韩将军!”
十余名将士前冲,举刀、举盾,像用枯枝试图挡住狂风。
第一拨百魂军掠过之时,刀光只是轻轻一闪。
守军整排被斩落在地。
不是因为百魂军残忍,而是双方实力的差距如沟壑深渊。
韩孤城低声道:“退下——这是你们插不得的战。”
但守军依然挡在他前方,有人胸口染血,也挺着枪硬冲。
有人断臂,仍咬牙扶着同袍上前。
他们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不丢脸。
然而,百魂军是什么?
后天九层,百人齐出。
碎霜城的普通兵士连看都没看清,只觉喉间一凉,腹背一痛。
倒下的声音密集得像落雨。
短短十息,韩孤城身边百余名将士全部倒下。
有人被剑穿胸,有人被掌力震碎肋骨,有人倒下前仍咬牙怒吼。
却全都倒下了。
而韩孤城只剩一个人——独立血海。
四周火光映照,百魂军黑衣成环,将他围成一座孤岛。
百魂军首领罗生魈踏前一步,面罩之下眼神冷冽中带着尊敬。
他抬手:“百魂军——止杀。”
黑衣人同时收势,杀意如潮水般退回暗处。
罗生魈抱拳,语气虽冷,却带几分沉重:
“可汗念你是名将,不欲辱你。”
“投降——可保你一命。”
周围杀气重重,但这一刻,却安静得连火星落地都听得清楚。
韩孤城忽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三分苍凉、三分讽意、四分英气:
“罗生魈,你是北漠鹰犬,你不懂。”
他抬起长刀,刀尖微颤,却仍笔直如山峰。
“大云将士——”
“宁战死,不跪生。”
罗生魈声音一沉:
“何苦?你死了,大云一样要亡。”
韩孤城淡淡道:
“亡也罢,兴也罢……”
“但我韩孤城的脊梁——”
“你动不得。”
他说这句话时,火光映在他的面庞,像给将死的孤臣镀上一层金。
风卷起碎霜城最后一片灰烬。
韩孤城缓缓抬刀,刀身虽断,仍亮如寒星。
他看向东门方向,那是温彻突围之处,那是大云仅存的希望。
唇角轻轻勾起:
“也算……尽了孤城之责。”
罗生魈见劝不动,手臂微抬:
“活捉——”
然而这声令尚未落下,韩孤城忽然反手一握刀锋。
动作流畅得如孤侠饮尽最后一杯酒。
“大云男儿——”
刀闪如电,寒光一抹。
“宁碎骨,不折腰。”
长刀横过喉间。
鲜血洒在残巷破瓦上,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韩孤城的身躯缓缓倒下,却仍保持着拔刀的姿势,仿佛那刀从未被放下。
百魂军寂然。
罗生魈长叹一声:
“此人……不辱‘孤城’二字。”
火光渐熄,烟尘散去。
碎霜城的最后一位守将,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守城之名。
山道蜿蜒,风雪扑面。
温彻驾着马车一路狂奔,直到战场的喊杀声完全被远风卷散,他才收住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