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腼腆的挠挠头,“按辈份,我祖父是忠国公的同胞兄弟,我该唤他一声大爷爷的。只不过,在几年前,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两房闹的分了宗,断了亲了。后来,我们这一房的家产又被祖父的庶子把控着,就是今儿碰着的二叔这个嫡次子当初也被赶出了家门,我们母子二人不得已,只得回了金陵来。却不想,大爷爷宽仁,在祖父去逝后,他不计前嫌的收留了二叔,还给他说了亲事,还愿意让我祖父和父亲葬入祖茔。”
半真半假的演的不错,掌柜的听得唏嘘不已。
“原来如此啊,我说乍见你之初,便觉得你小子气度不凡呢?你这孩子,闷声不吭的?这要换作了旁人,哪怕只是沾点亲带点故呢,那都恨不得怕别人不知道的,你倒好,巴不得人家知道了。他们既愿意为你祖父父亲落葬,那也就是没拒你们于千里,而且,你还有个亲二叔在呢,是不是就是方才在这儿拉着你的那个?”
掌柜的话,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嗯,二叔只比我略大些,那个白头发的便是宁国公的后人,如今贾氏一族的族长。”
“哦哟,这等人物,平时想见都见不着呢,这真真是,你个愣小子,也不知道给大叔我搭个话的。”掌柜的瞪着他,但瞧着其神色,并没有生气,只多少还是有点可惜的。
贾兰总不能说,当时自己都不确定人家对自己的态度呢。
他笑笑,伸过脑袋,“要不,您老揍我两下解解气?”
“去去去,淘的。对了,那下葬的日子定下了吗?”
“嗯,定了。”
贾兰告诉了他具体的日子,他便赶人了。
“快忙你的去吧。”
此时,在糟坊巷巷尾的院子里,刚洗完一波衣裳的李家婆媳。也正好奇的跟李纨拉瓜呢。
李纨实不想多说,更不想提及她在二房落魄之时,绝情的带着贾兰和嫁妆离开,又在身无分文的时候,找上门去的事。
想了想,避重就轻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兰儿他爹走的早,婆母去世后,公爹将一名妾室扶了正,当家作主的便成了人家娘仨了,他二叔也被赶了出去,我们孤儿寡母的无所依靠,只得回了乡。”
李家婆媳也不由得自我脑补了,“那些惯是会伏低做小的人,可不都是难缠的主?我瞧着他二叔如今不像过的不好啊,这一回,可说要带着你们娘俩回家去?虽说你家兰小子足够顶门立户的了,可若有个长辈帮衬帮衬,孩子也能过得轻省些不是?”
李纨淡淡的笑了笑,“他二叔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如今这样,挺好的,是比不得从前风光,可我这心里过的踏实。等兰儿再大些,好生的说上一门亲事,成了亲,生了儿女,我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喽,哪还敢有别的奢望?”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水往低处流,人得往高处走。你呀,是个识文断字的,比我们这些破落户都强,但,该软和的时候,就得低头服软,即便不为着你自己,也要为兰小子想想不是?”
这李家婶子的眼光挺毒的,才相处了这么点子时间,便将李纨身上的别扭劲儿给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