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市,旧城区,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
几辆警车把单元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红蓝警灯交替闪烁。
警戒线外围,挤满了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议论声比菜市场的讨价还价还热闹。
“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这时,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稚嫩的童音,在警戒线内响起,一下就压下了周围的嘈杂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只见一个身高堪堪到成年人大腿根的小男孩,正伸出手指,笃定地指向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那小男孩穿着一身运动服,胸前还别着闪亮的三道杠,小脸蛋绷得紧紧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被指着的男人叫章经才。
此刻,他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额头上全是冷汗,脸上的肉都在哆嗦。
“胡说!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根本不认识死者!”
他慌乱地摆着手,看向旁边一位穿着警服的老警察,声音都变了调。
“王……王警官,你们不会相信一个七岁小孩说的话吧?这太荒谬了!”
被称作王警官的,正是青海市重案组的老队长,王德海。
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头疼地看着那个小不点。
这小鬼头,叫秦安,是他看着长大的。
七年前,他还是个在襁褓里只会哭的奶娃娃。
现在倒好,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市局的特聘小顾问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更离谱的是,这小子破案的本事,简直跟他那个神神叨叨、但每次都准得吓人的爹一模一样,一样的邪门。
“我胡说?”
秦安压根没理会章经才的辩解,小嘴一撇,冷笑一声。
(呵,凡人的垂死挣扎。)
(要不是老妈说要以理服人,讲究证据链,换我老爹来,现在已经开始研究用工兵铲从哪个角度拍下去,能让你忏悔得更真诚了。)
他迈开小短腿,走到男人面前,仰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珠里透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老练。
“你叫章经才,是死者张萍楼下的邻居。昨天晚上十一点零五分,你以楼上漏水为由,敲开了她家的门。”
“在进入房间后,你趁她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尼龙绳从背后将其勒死。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张萍甚至来不及呼救。”
“杀人之后,你为了伪造入室抢劫的假象,翻乱了她的房间,并拿走了她放在床头柜里的三千二百一十块现金。”
“但你不知道吧?张萍有个习惯,她会在每一张百元大钞的左下角,用铅笔画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秦安每说一句,章经才的脸色就煞白一分。
周围的警员们更是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细节,比他们现场勘查的报告还详细。
秦安顿了顿,继续用那清脆的童音,说着最残忍的事实。
“做完这一切,你将凶器尼龙绳剪成几段,冲进了马桶。”
“至于你作案时戴的手套和换下的衣物,现在就藏在你家厨房抽油烟机的管道里。”
警戒线外的所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好似开了天眼的小孩。
“哦,对了。”
秦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为了庆祝杀人成功,或者说是为了压惊,你凌晨一点,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外卖。”
“那个沾满红油和你就餐指纹的塑料盒,今早出门时被你扔进了小区门口西边第三个垃圾桶里。现在去翻,应该还在。”
“还要我继续说吗?章叔叔?”
最后这声“叔叔”,叫得那叫一个讽刺。
章经才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膝盖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水泥地上,浑身筛糠般地抖动着。
“怎么……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目光涣散,嘴里无意识地低语,看向秦安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
“你到底是谁?你是魔鬼吗?”
“魔鬼?不不不。”
秦安小大人似的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这是他从一部动漫里学来的标志性动作,他觉得帅爆了。
(哼哼,就这点心理素质,还学人当坏蛋?我爹说的没错,现在的反派,业务能力是越来越差了。)
(不过,这个收尾动作必须满分,仪式感不能丢!)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你杀害的死者,亲口告诉我的。”
他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和秦风如出一辙的、又贱又得意的笑容,挺起小胸膛,朗声道:
“至于我是谁,本人,万事通咨询有限公司,首席顾问,秦安是也!”
王德海看着秦安这副臭屁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破案的本事跟他爹一模一样,这爱装逼的臭毛病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走上前,没好气地在秦安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行了你小子,收收味儿,别耍宝了。”
转过头,王德海那张老脸瞬间板了起来,对着身后的两个年轻警员一挥手。
“听见没?把他铐起来!带回去审!小刘,你带人去他家厨房!小张,你去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按小安说的,把证据都给我找出来!”
“是!王队!”
两个年轻警员早就对秦安佩服得五体投地,看这小祖宗的眼神都在发光,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把瘫在地上的章经才给架了起来。
现场一片忙碌。
王德海蹲下来,习惯性地想摸摸秦安的头,却被他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王叔,我都长大了,别老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行行行,我们小安是大侦探了,有包袱了。”
王德海哈哈一笑,收回了手,感慨道,“这次又多亏你了,要不是你,这案子我们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秦安摆了摆手,一副“小场面,勿6”的表情:
“客气了,王叔,这都是我作为市民应尽的责任。为人民服务嘛!”
“你小子……”
王德海哭笑不得,从兜里摸出根烟,想点又想起面前是个孩子,只得夹在耳朵上。
“这次回青海准备待多久?你爸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这俩人也真是心大,让你一个人到处乱跑。”
提到爸妈,秦安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写满了嫌弃和无奈。
“别提了,他俩都是大忙人,现在应该还在京城腻歪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就一个人偷跑回来了。”
他心里疯狂吐槽。
(我靠!那俩人简直没眼看!天天在家里不是你喂我一口水果,就是我给你捶捶背,肉麻死了!)
(我这个七岁的小孩子,每天都要被强行喂狗粮,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夜姨娘,三天两头就从阴间回来,然后三个人就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些什么,老是把我和老姐轰出去。)
(等我俩回来之后,三个人那腻歪的场面,真的没法看啊!再待下去我眼睛都要瞎了,还不如回青海帮王叔破破案,刷点KPI呢。)
王德海听着他的抱怨,忍俊不禁,又有些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得承受这么多。
“这样啊,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跟我回市局吧,赵局那老家伙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得高兴坏了。”
“我暂时就不去了,”秦安摇了摇头,“王叔,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