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空洞的、流血的眼眶, 对准了…… 他。
“啊……”
左一的士兵, 心理防线…… 崩溃了!
他丢掉了武器! 他转身…… 尖叫着…… 逃了!
砰!砰!砰! 他连滚带爬地跑向了走廊的深处!
林枫,站在原地。 他听着那仓皇的、远去的脚步声。 他闻着那空气中…… 因为恐惧…… 而遗留下的…… 尿骚味。
他,没有追。
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空洞的眼眶, 对准了实验室的深处。
右后方。 三米远。 那个金属的手术台。
警报声,依旧刺耳。 走廊外,更多的脚步声, 正在疯狂地逼近!
但此刻, 林枫的世界里, 只剩下了…… 一个…… 声音。
呜…… 呜……
那是沈月的声音。
她醒了。 她被那血腥的屠杀惊醒了。 她在哭。
林枫,那头杀戮的野兽, 在那微弱的、绝望的啜泣声中, 安静了下来。
他,拖着那条独腿, 踩过博士的尸体, 踩过破碎的玻璃, 踩过满地的鲜血,
一步, 一步, 走向了…… 她。
沈月,已经泪流满面。
她看到了。 她什么都看到了。
她看到林枫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林枫用博士的身体撞碎了士兵的胸骨。 她看到林枫捏爆了队长的面具。
她看到…… 一个人, 变成了怪物。
“不……” “呜……林枫……” 她拼命地摇头。 她嘴里的口枷, 让她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看到那个怪物, 站 在了她的面前。
他全身焦黑, 血和污垢凝结成硬壳。 他没有眼睛, 两个血窟窿, 正在滴着血。 滴在她的脸颊上。
热的。
“林枫……” 沈月疯了。 这比…… 死…… 更让她痛苦!
林枫,伸出了他那只完好的左手。 那只手上, 还沾着队长的脑浆和鲜血。
“不……别碰我……” 沈月惊恐地尖叫。 她害怕! 她害怕这只怪物的手!
林枫的手, 停在了半空。
他闻到了。 闻到了她声音里的恐惧。 闻到了她身上…… 那股排斥的味道。
他站着。 一动不动。 像一个做错了事的…… 野兽。
“走……” “走啊……” 沈月哭着,呜咽着。 “跑……” “更多人……来了……” “快……跑……”
她,在害怕。 但她,也在催他走。
林枫, 听懂了。
他那血肉模糊的嘴, 扯动了一下。 似乎…… 是想笑。
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 不再犹豫。
他无视了沈月的挣扎, 一把, 撕掉了她嘴上 的口枷!
“啊——!” 沈月痛呼一声。
“能走吗?”
一个声音。 沙哑。 低沉。 破碎。 仿佛是从地狱的深处, 硬生生挤出来的。
是他的声音。
沈月,愣住了。 她看着那两个空洞的血窟窿。 “林枫……?”
“能走吗?” 他又问了一遍。 “脚步声……近了。”
“我……我……” 沈月试着动了一下。 蓝色的药剂, 和肌肉松弛剂的药效, 还在! 她的四肢,绵软如面条! “我……我动不了……” “我……不行……”
绝望, 瞬间…… 淹没了她!
林枫,沉默了。
他听到了。 外面的走廊里, 至少…… 二十个心跳! 重型的脚步声! 金属的撞击声!
他们…… 在架设…… 重武器!
“林枫!你快走!!” 沈月嘶吼着。 “别管我!!” “你瞎了!你还断了一条腿!!” “你走啊!!”
“走?”
林枫,那头独腿的野兽, 缓缓地弯下了腰。
他那空洞的眼眶,对着她的脸。 他那焦黑的左手, 摸索着, 抓住了束缚她手腕的…… 金属烤带。
“你欠我一个‘家’。”
他沙哑地说。
“什么?” 沈月没听清。
“我说……” 林枫的左臂, 青筋…… 爆起!
“……你欠我一个‘家’!!”
咔嚓——!!
合金的烤带, 连同半个手术台的钢板, 被他, 硬生生…… 撕…… 开了!
“啊——!!” 沈月的手腕, 被那断裂的金属, 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林枫, 毫不停顿!
咔嚓! 另一只手!
咔嚓! 脚踝!
咔嚓! 另一只脚踝!
四声巨响! 四道血花!
沈月, 这个猎鹰, 这个完美的适应体, 被林枫…… 用最…… 野蛮的方式, 解救了!
“啊……嗬……嗬……” 沈月痛得弓起了身体, 倒在手术台上, 剧烈地喘息。
而林枫, 丢掉了手中的金属残片。
他,弯下腰。 独腿,颤抖着。 独臂,环过了她的膝盖。 另一只残破的手臂, 抱住了她的后背。
“抓紧。” 他低吼。
“不……林枫……放开我……” “你带不走我的……” “你会死……”
“我说了……” 林枫, 用他那独腿的力量, 爆发 出最后的嘶吼……
硬生生地……
把她……
抱…… 了…… 起来!
“……活着回去!!”
他, 瞎了。 残了。 废了。
但他, 站着。 抱着她。
他转过身, 那两个空洞的血窟窿, 对准了外面那被浓烟和死亡…… 填满的走廊。
砰!砰!砰!
“警告!!” “里面的‘试验品’!!” “放下‘样本B’!!”
灯光! 十几道刺眼的强光, 猛地…… 射了进来!
光, 刺得沈月…… 睁不开眼!
但林枫, 无动于衷。
他只闻到了…… 更浓的火药味。 他只听到了…… 更多拉动枪栓的声音。
他, 抱着沈月, 站在地狱的门口, 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