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道两旁,万民跪伏,山呼千岁,鲜花与香囊被抛洒向空中,落英缤纷,香气馥郁,马车在路中间缓缓走着。
赫连灼骑着通体雪白的骏马,行在凤辇之侧,他身着乌斯国太子的大婚礼服,衣裳以玄色为底,绣着金色的雄鹰图腾,气度英武不凡。
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不时向道路两旁的百姓颔首致意,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是悲喜交加的复杂漩涡。
但这星星点点的情绪被埋没入盛大的场景,并不会落入旁人眼中,和亲仪仗浩浩荡荡驶过京城主街,十六人抬的凤辇珠帘摇曳,两侧护卫森严。
此时街道两旁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喧闹的人声几乎要盖过庄严的礼乐,更成了京城最大的谈资,也是劳碌之余的集体情绪狂欢。
靠近城门的一家茶摊旁,几位歇脚的力巴和路人伸长了脖子,一个黝黑的挑夫咂咂嘴:
“瞧瞧这乌斯王子,骑着高头大马倒是有模有样!可他们那儿听说住帐篷吃生肉,咱们这金枝玉叶的殿下过去,可怎么受得了这份罪?”
旁边卖茶的老翁眯着眼,尚未答话,邻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便激动地转过身来:
“兄台此言差矣!此乃两国交好,止戈为武!殿下此去,是为让我边关儿郎少流血,是大义!”
这番争论引得旁边绣楼上一阵骚动,几位倚在窗边的官家小姐窃窃私语。
“快看那嫁衣!那凤凰的尾羽,怕是用了不下十斤金线吧?真是极致的荣宠了!怪不得人家都说我们长公主是最得宠的,怕是皇后的衣裳也没这么华贵!”
那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小姐惊叹道,身旁着绿衣的同伴却低声叹息:
“荣宠?嫁去万里之遥,父母兄弟不得见,听说乌斯老王年事已高……乌斯国还有内斗,这赫连灼的王子之位未必坐得稳,这究竟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
这忧心忡忡的话语飘到
“你们女人家就是心眼多!要我说,这乌斯小子能娶到咱们天玺的凤凰,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身旁的媳妇立刻掐了他一把,嗔道:
“你懂什么!这是把咱们的玉观音往毡房里送!我瞧那王子,眼神飘忽,不像个能托付的实在人!”
轿辇走到街角柳树下,几个年轻学子也被这盛况吸引,争论更为激烈。
“以女子姻缘换取边境安宁,实非大国正道!当厉兵秣马,彰显我天玺雄威才是!”
青衣学子慷慨陈词,他的同窗立刻反驳:
“迂腐!你可知边关一战,要耗多少粮饷,死多少将士?如今兵不血刃,殿下一人可抵十万兵,此乃功在千秋!”
另一个则忧虑道:“只怕是养虎为患……乌斯近年兵强马壮,岂会久居人下?”
队伍缓缓行近城门,道旁田埂边,扶着锄头的老农望着凤辇,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