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车胎在平整的柏油路上擦出一道轻微的“嘶啦”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拽住了似的。
他侧头飞快地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楚晓妍,见她嘴角挂着抹促狭的笑,眼睛弯成月牙,里面明晃晃盛着“我早就看穿一切”的得意,活像捧着个天大的秘密,藏都藏不住。
姜远喉结动了动,不由得轻咳一声,试图用咳嗽掩盖自己的不自在——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他刻意板起脸,眉头微蹙,语气却软得没什么威慑力,更像在嘴硬。
“那是讨论项目时的正常交流,人家对项目上心,自然看得专注些。;
话虽这么说,姜远心里却明镜似的——自己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刘萌萌的眼神?
方才席间,水晶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
她好几次抬眼望过来,目光撞进他眼里时,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躲开,耳根子泛起的红晕像染上了上好的胭脂,透着股藏不住的羞怯。
散席时站在门口道别,晚风掀起她米白色的围巾,她望着自己车子的眼神里,分明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揉碎了的星子落进眼底,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偏偏,她是刘显扬的女儿。
一想到刘显扬看自己时那眼神,姜远就觉得头皮发麻——表面上笑着说“姜总年轻有为”,眼底却像结了层薄冰,三句话不离“项目要紧”“保护好我女儿”,话里话外都是提醒,活像在说“离我家白菜远点”。
自己就算有那点心思,也得先掂量掂量,哪敢轻易造次?
“切,谁是小孩子啊。;
楚晓妍不满地撇撇嘴,手指在膝盖上敲出一串轻快的节奏,嗒嗒嗒,像在为自己的发现打拍子。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她看你的时候,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嘴角还偷偷往上翘呢。;
她顿了顿,忽然把身子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补充道:“不过说真的,她老爸是有点凶。今天吃饭的时候,你刚说要让刘萌萌出任总经理,我瞅着刘书记那眉头就没松开过,好像你要拐走他宝贝闺女似的。你说你好心给他们县投资,他倒好,防贼似的防着你,也太不把你当自己人了。;
姜远听着这话,心里倒没什么不快,反倒觉得有点好笑。
他放缓车速,看着前方路口的红灯,指尖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摩挲着,真皮表面被蹭出细微的声响。
“他那是护女心切,能理解。;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又有点了然。
“刘萌萌刚回国,对这边的环境还不熟,我又突然任命她当总经理,他肯定怕她吃了亏,被人欺负了。;
话虽如此,想起刘显扬席间那句“年轻人单独见面容易让人误会,谈工作最好在办公室,多几个人在场”的叮嘱,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老书记,怕是把自己当成觊觎他家白菜的野猪了,防得密不透风。
楚晓妍却不这么认为,她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我看他就是对商人有偏见,觉得你满身铜臭,图他们家什么似的。不过也难怪,谁让你这么优秀,又年轻有为,换做我是他,也得防着点——万一我闺女被你拐跑了呢?;
她说着,忽然凑近姜远,挤眉弄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不过姐夫,我更好奇那个——刘书记私下说你‘特别风流’,是不是真的?;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问!
姜远被她这话问得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红灯恰好变绿,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轮胎碾过路面,发出均匀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