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蜚语(1 / 2)

霍去病走后半月。

长安城,平阳侯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两张扭曲的脸。

“君侯,请吧。”

李敢将一封写在花笺上的信,推到曹襄面前。

信纸很香,是卫长公主刘纁惯用的熏香。

字迹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带着少女怀春的媚意,像无骨的蛇,要往人骨头缝里钻。

曹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拿起信,眼神贪婪。

信旁,还摊着几份刚刚印出来的坊间小报。

上面的故事更精彩,什么“云中公主夜会多情侯”、“少年将军不及枕边温存”,辞藻香艳,细节露骨,仿佛说书人就趴在床底下听着墙角。

“三郎,这……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曹襄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她毕竟是公主,是陛下的长女。”

“呵。”

李敢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像钝刀子刮过骨头。

“曹侯,都到这一步了,您还在想这些?”

他俯身,凑到曹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您想想,霍去病凭什么官拜骠骑将军,封狼居胥?不就是卫家那条裙带!”

“他若不死,你我,永无出头之日!”

李敢指了指自己的断臂,又指了指曹襄。

“我的胳膊,你的爵位,您忘了吗?”

“还有你我被禁足在府中,暗无天日的时日,你能咽下去吗?”

曹襄的脸色瞬间铁青,呼吸粗重起来。

李敢笑了,笑得像个恶鬼。

自从他的阿父战死,叔父狱中自尽。

他最后的那点道德已经彻底消散。

“这只是第一步,是仙师‘诛心计’的开始。”

“霍去病此人,刚愎自用,宁折不弯。这封信,这些故事,就是射向他心窝的第一支毒箭。让他疑,让他怒,让他乱!”

“贰师将军在军中同你我接应,只要他心神大乱,在战场上,一个最微小的失误,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李敢直起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

“就算他命大,没死在西域人的手里,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比如,让他以为公主受辱,冲冠一怒,弃军私自回京……侯爷,您说,陛下会怎么处置一个本应护送和亲却抗旨回京的将军?”

曹襄倒吸一口凉气。

权位,美人……

李敢为他描绘的,是一条通往巅峰的血路。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理智,被名为“贪婪”的野兽彻底撕碎。

“好!”

曹襄抓起桌上的侯府大印,重重盖在了一份空白的通行令牌上。

“就按仙师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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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啪!”

卫子夫将一份小报狠狠摔在地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寒霜。

“查出来了么?”

她的声音里没有怒吼,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心腹红姑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

“回娘娘,都……都断了。”

“所有线索,无论是茶楼的茶客,还是印刷小报的作坊,背后都牵扯着十几道人手,每条线追到最后,都是些收钱办事的市井无赖,再往上,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这是一张看不见的网。

一张冲着卫家,冲着她卫子夫,冲着她最疼爱的外甥和女儿来的,淬了剧毒的网。

“让昭华闭门不出,任何人不得探视。”

卫子夫闭上眼,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她知道,晚了。

“长公主水性杨花”、“与人私通”、“不贞不洁”……

这些字眼,像最肮脏的烂泥,已经泼满了长安城。

而那支最致命的毒箭,才刚刚上路。

李敢将那封伪造的“情信”,用蜡丸封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一卷羊皮的夹层里。

他面前的信使,是重金买通的死士。

“记住,这东西不是你送的。”

李敢的眼神阴冷如蛇。

“你会在途中‘遭遇’一小股匈奴残部游骑,‘奋力’杀掉一个掉队的斥候,然后从他身上,‘搜’出这卷‘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