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1 / 2)

他的声音油滑得能让冰块打出溜。

门内依旧死寂。

飞竹蜻蜓的笑容僵在脸上。

叶仓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她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但周身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已经让空气微微扭曲。她向前一步,捏了捏指关节,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跟她废什么话。”叶仓的声音冷得像铁,“直接把门熔了,把她揪出来。”

“别。”赢逸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叶仓即将抬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

他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抬起右手,屈起食指,对着那扇厚实的木门,轻轻叩击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清脆,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不是敲在门上,而是直接敲在了人的心脏上。

门内,原本仰头灌着酒,满脸烦躁与厌世的富士风雪绘,身体猛地一震。酒瓶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清冽的酒液混着碎玻璃淌了一地。

那三下敲门声,让她感觉整个船舱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一股无形的、无法言喻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不是冰冷,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自深渊中苏醒的巨龙,正用淡漠的眼神审视着她这只小小的蝼蚁。

她所有的烦躁、醉意、不耐烦,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惊悸。

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那是什么洪荒猛兽的洞口。

几秒钟的死寂后,门锁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那双美丽的、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警惕与探究。

她的目光扫过一脸谄媚的导演,扫过笑容僵硬的飞竹蜻蜓,扫过气场不善的叶仓,最后,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只是平静站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很高,穿着简单的劲装,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他的五官俊朗得不像是一个常年奔波的忍者,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夜空,平静如古井,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他眼中掀起一丝波澜。

他就是那股寒意的源头。

富士风雪绘,或者说风花小雪,握着门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有事?”她强装镇定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赢逸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一旁的导演:“合同上说,我们负责她的安全。现在我们到了,人也见到了。剩下的,是她的事。”

说完,他便转身,似乎打算就此离开。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风花小雪愣住了。她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公主,后来成了风靡各国的女明星,从未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站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

赢逸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你就是他们的头儿?”风花小雪推开门,抱着手臂,摆出惯常的高傲姿态,“就凭你们几个,也敢说能保护我?你知道我的敌人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赢逸的回答简单直接,“我们只负责让你活到拍摄结束。至于你的敌人是谁,那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我们的。”

“你……”风花小…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人说话怎么能如此气人?

飞竹蜻蜓赶紧上来打圆场:“风雪绘小姐别误会,我们队长的意思是,无论敌人多强,我们都有绝对的信心完成任务!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信心?”风花小雪冷笑一声,目光又回到了赢逸的背影上,“我只看到了傲慢。”

赢逸终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让风花小雪心脏又漏跳了一拍。那眼神里没有傲慢,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绝对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说完,便径直走向甲板,找了个靠着船舷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风花小雪呆在原地,感觉自己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憋得胸口发闷。

叶仓从她身边走过,冷哼了一声,墨镜下的嘴角撇了撇,那意思很明显:不识好歹的女人。

飞竹蜻蜓则对她露出一个“请多包涵”的笑容,然后快步跟上了赢逸。

只留下风花小雪和导演在原地,气氛尴尬。

接下来的航行,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飞竹蜻蜓发挥了他交际花的本色,很快就和导演、船员们打成了一片,从他们嘴里套出了不少关于剧组和风花小雪的八卦。

叶仓则像个尽职的保镖,时刻保持着警惕,但她的主要精力,似乎都用在了“监视”那个不识好歹的女明星上,眼神锐利得像随时能把人点燃。

而赢逸,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船舷边,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看着无垠的大海,仿佛一尊融入了背景的雕塑。

风花小雪一开始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用冷漠来武装自己。但无论她喝得多醉,闹出多大的动静,那个男人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有一次,她故意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从他身边走过,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甲板上。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疼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只稳定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

她睁开眼,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

可还没等她看清,那手臂便已经松开,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赢逸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对着闻声赶来的飞竹蜻蜓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好她。”

然后,他又坐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风花小雪被飞竹蜻蜓扶着,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的侧脸。他的手掌残留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她的腰间,很温暖,却又很疏离。

她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挫败、好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意。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夜深了,海风带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