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顿时瘫了:“是……是周侍郎!他说只要放蛇惊了圣驾,藩国铁骑就会从东门杀进来!”
祭台上,林羽已听完秦瑶派快马传来的回话。他将酒爵往地上一摔,陶片溅起的瞬间,喝令道:“把周侍郎、王御史……还有文官列里那十七个往西华门瞟的,全给朕拿下!”
羽林卫的甲胄碰撞声惊飞了檐角的鸽子。周侍郎被按倒时,朝服前襟扯开,掉出张地契——是他用三石糙米从流民手里骗来的百亩良田,上面还沾着没干透的泥。
“陛下饶命!”王御史哭得涕泪横流,从袖里抖落串钥匙,“粮仓的钥匙!臣把私藏的粮食全交出来!”
林羽没看那些钥匙,只盯着被押下去的官员队列。阳光照在他们颤抖的背影上,像串被风吹歪的稻草人。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卷宗里看到的——这些人家里的粮仓,加起来能让全城流民吃半年,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啃树皮。
“带他们去义仓。”林羽对亲卫说,“让他们看着流民分粮,看够了,再关进天牢。”
西华门的毒蛇被扔进了护城河,溅起的水花惊得岸边百姓拍手笑。秦瑶提着剑往回走时,见几个孩童正围着羽林卫,要学他们刚才捕蛇的架势。其中个穿补丁衣裳的小娃,手里还攥着半块昨天分到的麦饼,饼渣掉在地上,引得麻雀叽叽喳喳飞来。
“都处理干净了?”林羽已换了常服,正蹲在义仓前看流民分粮。个老汉捧着新分的糙米,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嘴里反复念叨着“有粮了,有粮了”。
秦瑶点头,忽然指向粮仓顶:“你看那几个。”粮仓横梁上,几个被押来的旧臣正扒着木缝往下看,有个竟偷偷抹起了眼泪——他家的佃户也在分粮的队伍里,正抱着布袋笑得露出豁牙。
“他们以为百姓要的是旧朝的田宅。”林羽站起身,拍了拍沾着谷粒的手,“却忘了,百姓要的从来只是能吃饱饭的日子。”
暮色降临时,天牢里传来周侍郎的哭喊。他不知从哪听说,自己藏在枯井里的金银,全被分给了断腿的流民做药钱。秦瑶路过牢门时,听见他拍着木栏嘶吼:“那是我的钱!我的田!”
她没理会,转身往御书房走。远远看见林羽正站在廊下,手里拿着张新拟的政令,月光照在纸上,“凡贪墨赈灾粮者,斩”几个字,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夜风卷着稻花香掠过宫墙,义仓那边还传来流民的欢笑声。秦瑶忽然觉得,今夜的月光比任何礼乐都动听——那是新朝的光,正从刚劈开的裂缝里,一点点漫进来,漫过田埂,漫过粮仓,漫过每个等待黎明的人。